洛九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草屋里,靠墙处悬挂着几排鱼干。
屋子的角落堆着一团黑色的渔网,有股浓烈的鱼腥气扑面而来,熏得她有些反胃。
屋门口的人听到动静,走进来笑着说:
“你醒了?你可真是命大,被我的渔网给兜住了,算起来,都昏睡了有好多日。
一直高烧不退,我都寻思着再打一娄鱼,给你买点药来吃呢。”
眼前的农妇带着草帽,黑红的脸庞上嵌了一双乌黑的眼睛,给她添了不少灵气。
嗓门洪亮,震得人耳朵微微有些疼。
洛九尘还记得自己是落了江,大难不死啊,这可真是万幸。
她立刻取下手臂的镯子递给农妇说:
“此番多谢大姐救我性命,这个镯子你一定收下。”
农妇推辞了一番,也就爽快地收进口袋,口气热络地说:
“我姓何,你叫我何大姐就好,来,喝点米粥润一润。”
洛九尘边喝边甜甜地笑着,追问道:“如今是天启三年吗?这是什么地方?”
何大姐坐在床榻边笑吟吟她说:
“天启三年,再过几日就是冬至,这是邺城的方渔村。你可生的真俊,皮肤跟白豆腐似的,不像我这么黑。”
邺城的小鱼干最出名,自己有印象,那是被江水冲到五十多里外的地方了,哥哥肯定担心死了。
她站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何大姐皱眉说:“你安心再养几日,我送你去邺城县令那里去。”
洛九尘哪等得住,她拉住何大姐好一番恳求,说的声泪俱下,何大姐心一软,轻声说:
“好事做到底,最后一趟去邺城的船马上就开了,走,我送你去。”
初冬天气,寒风瑟瑟,眼看着远处的船要离岸,洛九尘裹紧衣服拼命地跑着,听见何大姐咦了一声说:
“船停了,不过那波人又来了,也不知道船老大惹了什么官司。”
洛九尘心里一慌停住脚步,扶额远望,看见一队侍卫逐个查看,询问着什么。
领首的一位身材高大,身着黑色劲装,袖口处有一团黄色的印记,那是李承钰的人!
她立刻转过身去,拉着何大姐说:“我忽然想起来,忘记带东西了,走。”
洛九尘的异样,自然也被何大姐看在眼里,听村里的人说那帮人来过好几回了,一直在找人,赏金五百两呢,莫非找的就是她?
何大姐心里一动,有了主意,试探着说:
“你是欠了人家很多债吧?这里不安全,我带你从小路走。”
洛九尘不疑有她,亲热的挽住她的衣袖说:
“劳烦你了何大姐,待我脱困后,我一定好好谢你。”
她被何大姐领着,走到一个山坡的避风处,何大姐低声说:
“你在此处等,村里有辆拉煤车,我去给你问问今日去不去城里。”
寒风刺骨,吹的人脑袋有些发涨,洛九尘搓着手正等的焦急,忽听到远处有人说话。
她立刻竖起耳朵,只听有男子说:“见到她,就给你五百两,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这声音是那个南风啊,经常跟着李承钰的人,快跑!
洛九尘立刻猫着腰遛进山坡的灌木丛里,探头张望着。
山坡的避风处空无一人,何大姐叉着腰懊恼地说:
“我明明嘱咐她在这里等的!天这么冷,她一定还没走远!”
南风一挥手势说:“快,到附近的山上找找!”
侍卫们的脚步声沙沙地响起来,洛九尘躲在灌木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着脚步声一步一步停在了自己面前。
有人说:“抬起头来。”
真是在劫难逃,洛九尘哀叹一声,抬眸见眼前的男子,细长眼睛,国字脸,这不是苏小白么?
她立刻示意了一个口型,救我。
苏小白一抬眼,也看见了南风带着的侍卫,他立刻用披风将她罩住说:“我来应付。”
南风转了一圈一无所获,看见席地而坐的苏小白,心里生疑,躬身说:
“南风见过苏先生,不知可曾看到一位女子走上山来?”
苏小白将披风箍的更紧些,皱眉说:“不曾,你怎会在这里?四殿下可也来了?”
南风的视线扫过鼓起的披风,见那尾部露出一抹红色,停顿了几秒,避而不答说:
“既如此,就打扰了。”
他带着侍卫缓缓往山下走去,盯着苏小白的背影思量,听闻苏小白偷着离家出走,也在四处打探洛九尘的消息。
如今倒要想个法子才是,他沉沉地说:“给我盯好他们,我去知会主人。”
“是。”众侍卫们领命而去。
李承钰正在长乐宫用午膳,收到讯息,喜出望外站起身说:“快,备马,去邺城!”
襄嫔哎了几声都没叫住他,捏着帕子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