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同学们学习辛苦成天做题的份上,今天我们就做个游戏来放松一下,放松放松你们的大脑,学习成绩就更好了哈。游戏的名字叫‘螃蟹赛跑’,两人一组,每次七个组同时比赛。同组两人面对面用躯干夹住一篮球,听到开始……”
林默站在队伍里百无聊赖,听着老师无聊地讲解,只觉得要睡着了,老师说一句,他就不过脑子的在心里毫无感情地重复一句。
奥,两人一组,每次七个组。
嗯,面对面夹一篮球,听到开始……
?
面……对面?
!
面对面!!!
林默昏昏欲睡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他想起了之前苏燃在教室里浑身颤抖的样子,内心开始焦虑了。
虽然并没有实质性的肢体接触,可是,万一这次他也……
不行,我得跟他一组,我得帮他打掩护。
于是,林默拍拍前面同学的肩膀:“哎,我跟你换换位置好不好?”说完就在心里飞快地找理由,好在人家什么也没问,直接干脆利落的就跟林默换了位置。倒是前面的一个男生回头问了:“哎?林默,你咋站这儿了?你不是在后面吗?”
“哈,这里风水好。”林默摸着脖子解释,说得煞有介事,“风水好,游戏就容易赢,你们就等着我勇夺第一吧。”林默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偷偷看向苏燃。
苏燃身姿挺直,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感到旁边有人在注视自己,便转过头去,视线刚好与林默对了个正着,看到林默目光躲闪似乎带有一点偷看别人被抓包的窘迫,苏燃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眉眼弯弯,满是月朗风清。
老师一开始讲解动作要领时,苏燃内心“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手又开始不自觉地轻颤。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突如其来的恐慌和不安,想要找个借口不参与这个游戏。刚要喊声“报告”,余光就瞥见身旁的男同学换到后面去了,然后就听到了身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苏燃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刚才还僵直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只是距离挨得比较近而已,他想,又不是真的有肢体接触。
放松,不用紧张,没有什么可紧张的。
再说了,如果是林默的话,应该可以忍受的了……吧。
林默偷看被抓包后,下意识地就要转移视线,可是转念又一想,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一躲岂不是就落实罪名了嘛。
于是,电光石火转瞬之间,林默的视线刚移开,下一秒就立刻拐了个弯儿回落到苏燃脸上,暗道,幸好我动作神速,力挽狂澜,没有坐实偷窥的罪名。
见苏燃笑着看向自己,林默挠挠后脑勺,大大方方地回看回去,将“偷窥”变成了“明窥”。
“前七组到准备区就位,夹好篮球,预备——哎?还没开始呢,你急着溜什么?”
一声哨响过后,各组姿势各异,有小心翼翼向前挪动的,也有心急想抢占先机的,还有劲儿使不到一起去差点把球掉了的……一时之间,场上乱作一团,围观者皆哈哈大笑。
“哎,不准用手扶住篮球,不可以用手碰。”
“是面对面,不是背靠背,我说要求的时候你耳朵又装聋了?”
我们的体育小记者于伟文又开始了他的播报生涯,誓要将这群魔乱舞的奇景与大家分享一番,只听他“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右手握拳举至嘴边以作话筒,左手伴随着叽里呱啦地讲解不停得在脸前扇呼着,像只老母鸡似的扑拉着“翅膀”,开始了个人播报solo:
“Hello,各位现场的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小花【场外观众疑惑道:“上次是叫这个名字来着?”】下面我将为大家介绍本次空前绝后绝无仅有的赛况……”说着还向他亲爱的观众们扔了个飞吻。
众人:“……”
下一秒,异口同声:“口区!!!”
于伟文装作什么也么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的“龙虾(聋瞎)”样,继续他那激情澎湃地演讲:“快看第一组参赛选手,他来了,他来了,他跳着探戈向我们走来了。那曼妙的舞姿,那紧握的双手,那夹得结结实实纹丝不动的篮球,给我们带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视觉盛宴,他们有如此高水准的表现,简直令我们叹为观止。他们,将是今夜的冠军,让我们为他们欢呼、鼓掌、呐喊吧,奏乐——”
说着,就启动了人工原生态咽喉伴奏输出装置——“出口成曲”,张嘴就为他们伴了一首《婚礼进行曲》:“当,当,当当,当,当,当当……”还没“当当”完,第一组的两个人就因为于伟文像个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哒个不停,让他闹得憋不住笑了,于是腰一弯,力一松,篮球叽里咕噜就滚到了别的赛道上。
第四组的人见与自己旗鼓相当的一组已经掉了球,顿觉夺冠有望,脚下不禁加快速度,可是眼睛只顾着盯着终点去了,没有注意到悄悄滚到脚下的篮球,于是一个不小心,两人就被绊了个踉跄,脚下不稳,所以踩在地上发出了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本来堪堪夹住的篮球也掉了下来,跟着一组的球一起“私奔”了。
两组“被害者”同时向“罪魁祸首”望去,四道凌厉的视线让“播报小能手”禁不住脊背一凉,于是赶紧结了个尾:“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跳探戈的跟跳踢踏舞的打起来了,跳探戈的跟跳踢踏舞的打起来了,场面一度非常混乱,打得是一地鸡毛,由于战况过于惨烈,所以本次播报暂时结束。勿念,爱你们哟。”说完立刻闪身,逃离“是非之地”。
空气中飘荡着“跳探戈的和跳踢踏舞的打起来了”,主人公们在风中结伴凌乱着……
“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球捡回来,回到掉落位置继续开始。”老师一声提醒,四人回过神来,屁颠屁颠地捡球去了。
待捡起球回头再看,只见其余人已经到达终点,前三名也已经出现,四人已没有再比的必要了,于是开始互相“埋怨”:
“都怪你们的‘儿子’,拐跑了我们家‘姑娘’,呸,臭不要脸的。”
“你们可真是放了一大架意大利火箭炮,我们还没说你们家的‘姑娘’勾走了我们家的‘大儿子’呢,你们可倒好,竟然还恶人先告状。”
“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连个球都夹不住,我们怎么会被绊倒?”
“那你们都虚弱到被个球一绊就倒的地步了,还不赶紧补补肾,在这儿跟我们嚎什么?”
……
老师没时间看这出现场版的“婆媳大战家族矛盾亲家对决”的大戏,于是憋着笑佯装生气的样子对他们喊道:“滚旁边吵去,下一组准备。”
第二大组的所有人像是偷偷商量过一般,全都选用了同一种方式——喊口号。两个人互相扶住彼此的肩膀,喊一声挪一步,喊一声挪一步,各小组的迈步频率一样,因此只有步伐大小是决定胜负的唯一要素了,就看谁的步子迈得最大,谁的蛋蛋最不怕扯了。
要想获胜,那就要大步向侧迈,不怕扯着蛋。
“一,二——一,二——一,二……”整齐响亮的号子声响彻天际,上演了一幕浩浩荡荡的“纤夫的爱”。
各小组几乎同一时间到达终点,见状,老师哭笑不得,心想,小组比赛让你们给整成团队大作战了,“好啦,各位‘船夫’可以下去休息了,你们这组可倒是整得挺整齐。下一组准备——”
林默正一边看着比赛一边思考待会儿怎样做才能不碰到苏燃,或者说怎样做才能让自己与苏燃的距离达到最大值。
双手后背?可以可以。
上身后仰?也行也行。
还可以……
林默正出神地想着,苏燃见他一脸呆样,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走了,到我们了。”说完转身就走,只听林默在身后叫了他一声,他满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我……”林默吞吞吐吐,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小声但语气坚定得对苏燃说道:“……我会注意不碰到你的,嗯,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