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步一滞,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只敢用背影对着他。
是有偶尔想过和许墨再见面的场景,危急时刻或是公寓楼下的偶遇。
可我没有预料到,是在这样的场合。
过了半晌,我方开口:“没有。”
“那为什么发布会还没有结束,你就已经要走了?如果我有什么不对的,请提出来。”
他的语气带着一些漫不经心和隐隐的怒气。
我闭上眼睛,握紧了拳头。
然后转过身,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是有意见。请问许教授,你刚才口中的牺牲具体是指什么?”
再次见面之后,这是我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
许墨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笑意,他略一沉吟,缓缓开口:“生理意义上的死亡。”
我气极反笑:“所以说,你认为为了整个社会的利益而牺牲少数人,这是正常的,对吗?”
他淡淡道:“你这是在偷换概念。不过这句话,我个人十分赞同。”
记者们全都拿着□□短炮,对着我和许墨一顿猛拍,似乎在他们眼里,合作伙伴的交锋比科研的发布会更加吸引眼球。
许墨接着道:“这就像非常经典的电车难题一样,选左跟右,都会陷入道德的两难困境。”
“但事实上,无论是不是为了社会的进步,总有许多人会因为各种原因被淘汰掉,死亡或者其他方式。”
“所以,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正视,优胜劣汰永远是生存法则,这样,人类才得以生生不息。”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真傻啊,居然都忘了,这些是他一直以来贯彻的信仰。
我喃喃道:“在你眼里,生命就这么轻率吗?”
许墨朝我走近一步,眼里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你觉得什么是不轻率?”
我鼓起勇气,挺直腰板,认真地开口——
“尊重每一个生命。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为了活着而拼尽全力。”
“你可能都没有注意到,医院里那些重症的病人们。”
“即使是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他们的意识还是在很顽强的生存。”
“福利院的孩子,甚至每一个连生存都窘迫的流浪汉,也在努力地活下去。”
“这是每个人的诉求和权利。你无法剥夺。”
现场有几分钟的静默,许墨站在台上,很安静地看着我,那目光似乎带着几分冷傲和试探。
“你说得很好。”
他转过身,走到讲台中央,拿起笔在讲板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分别是:政治、战争、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