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李泽言不由分说地拉着往里走,来到了这个极其空旷的大厅。
四面都是灰白色的墙壁,在正面的中心处,挂着一只金属色的正方体。
每一条通道都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穿着隔离服装的人群,源源不断地涌入这个大厅,望不见尽头。
我随手拉住一个女孩,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往这里来?”
女孩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继续往里走去。
她的脸上毫无表情,麻木、机械,如同行尸走肉。
直到最后一个人跨进房间,大门缓缓关上了。
乌泱泱的人群,我和李泽言被围在最中间,视线里的每一个人都眼神空洞而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滋——”
电流声响起,所有人都循着声音抬起了头。
“最后的表演,终于开始了。”
修音器处理过的沙哑嗓音带着邪恶的笑意,让人无法分辨这声音到底是男是女。
我却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
“哐”的一声,墙壁中心处的金属盒子忽然弹开顶盖,三面金属也纷纷剥落,露出了里面透明的正方体。
四盏射灯亮起,在盒子的中心,照亮了放置在中央的透明试管。
不,不只是试管,那里面还装着半管透明的液体。
那声音又道:“在你们面前,放着全世界唯一一支治愈试剂。”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仅仅是我,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瞬间被点亮了,如同幽暗森林里被唤醒的野兽,脸上写满了蚕食和掠夺。
“但谁才是能够得到它,然后获救的幸运儿呢?”
“你们有五分钟,哦不,十分钟。用最原始的力量去争夺吧。”
话音还没落下,我和李泽言已经被突然□□的人群挤到了大厅的边缘。
拥堵盲目的人群源源不断地往前冲去,有人倒地,有人呼唤,后面的人踩着前面人的身体,慌乱而残暴。
他们没有武器,赤手空拳,推搡掠夺,却比拥有利器更血腥、更凶猛。
小孩的哭声,老人的呼救,□□剧烈的撞击声,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眼前晃动。
李泽言的声音有些发颤:“时间……暂停不了。”
我被牢牢地圈在他的怀里,他的脸上紧绷而冷冽。
“妈妈,救我,我好痛……”
一个小男孩倒在地上,他的母亲被挤到边缘,只好焦急呼救,可在场没有一个人在意。
眼看后面的人群就要涌上来,李泽言一把推开往男孩身上踩的人,厉声道:“让开!”
那个被推开的中年男人狠狠地爆出粗口,他举起拳头,却被李泽言一下子扭住手腕。
我赶紧把小男孩扶起来:“你没事吧?”
周围的人似乎停顿了几秒钟,但接着,他们又开始推搡撞击,而前面的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插曲。
“大家静一静!我有办法……”
“这个试剂只有一支,它只能救一个人,我可以请到最厉害的科学家来研究……”
我试图说服大家,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会我,我的声音像一滴水被淹没在了人群中。
杂沓的脚步像是最残酷的号角,预示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我这才明白,所谓大逃杀的真正含义。
这个没有露面的人,轻而易举地挑起了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而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只能看着鲜血、哭声、掠夺,在眼前不断上演。
我不怕危险和伤害,可是如果有一天,这个伤害和危险的名字叫做人性呢?
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涌入脑海,恐惧、惊慌,无望……
此时此刻,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