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背着妹妹登上嫁女台,只觉得一步比一步沉重。从今以后,阿玖就是别人家的了。
阿玖被兄长放下时,李家夫妻已经并排站在台上。李御史夫妻俩看着身着嫁衣的女儿,满眼都是不舍。
阿玖透过红纱仍然能看清他们的表情,虽然她带着现世的记忆,但是十六年的痛爱不是假的。
人心都是肉长,她心甘情愿地在夫妻俩面前跪下,三拜九叩以谢养育之恩。
“不孝女阿玖拜别父亲母亲,今后女儿不能再每日承欢膝下,万望父亲母亲保重身体!”
这是规矩,就算他们舍不得阿玖跪也只能等她磕完才能扶她起来。
张氏扶起阿玖握紧她的手舍不得放缓缓道:“去了夫家,要贞静贤德!”
“是!”
“操持家务……”
“是!”
“孝顺长辈……”
“是!”
…………
李御史不忍再看转头对厉峻峰道:“女婿……以后阿玖就托付给你了!万望善待啊!”
张氏将阿玖牵到厉峻峰身边,依依不舍回到李御史身侧。
厉峻峰转头看了林玖一眼,突然上前一步跪在李御史夫妻身前。
李御史吓了一跳急忙想要扶他起来:“哎呀!镇北公不必如此!”
虽然有些新姑爷也会给岳父岳母磕头,但是厉峻峰位高权重,李府谁也如此没奢想过。
厉峻峰不顾阻拦坚持叩了三叩:“岳父岳母,小婿一定将阿玖放在心上爱若珍宝!请二位放心!”
李御史与张氏喜极而泣:“好……好!”
台下众人虽然听不清台上说了什么,但是厉峻峰下跪磕头却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众人心中一凛,看来李府在镇北公心中的地位不低啊。
告别了父母兄长,厉峻峰背着阿玖上了装饰华贵的迎亲马车。
阿玖在座位上坐稳,有些紧张地捏着手中的玉如意。
厉峻峰下车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握住她的手掌捏了捏:“别怕,有我在!”
阿玖的心忽然便安定了,她点点头回握了他一下。
厉峻峰僵硬了一瞬,屏住呼吸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脏下车上马,带着迎亲队返回镇北公府,动作间带了些急切。
马车上阿玖默默回想着他方才脸上露出来的一点疤痕,看起来回复的不错,比她记忆中好很多,心中忍不住有些高兴。
迎亲队走过尚易大街,会仙酒楼三楼包厢里,季阳赋眼睛赤红地看着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厉峻峰,一杯杯烈酒下肚似乎都毫无知觉。
冯建宇见他这个喝法有些担心,忍不住按住他手中的酒坛子劝道:“文清别喝了,再喝下去就伤身了!”
季阳赋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伤身?谁会在乎?”
怎么没人在乎啦?!
“伯父伯母在乎!我在乎!”
还有……我妹妹她也在乎啊!
不过这句话冯建宇可不敢说。
“呵……”季阳赋又喝完一坛烈酒,似乎醉了,起身靠在窗边看着楼下的迎亲队喃喃道:“都不是我想要的……她应该是我的!”
冯建宇慌了一下:“文清你不会想要抢亲吧?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季阳赋回头看向他,似乎又没有醉:“抢亲?我可没有那么蠢,几百个身经百战的兵士替他迎亲,用什么抢?嘴皮子么?”
所以说你是想过要抢亲的是吗?如果不是陛下特许厉峻峰带兵士们迎亲,你是不是就上去抢啦?!
冯建宇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这位好友脑子怕是有些疯癫了,就为了一个女子,何至于此?!
季阳赋确实有些癫狂了,前世厉峻峰与阿玖恩爱一世,他对阿玖一生都求而不得,本就成了执念。
今生他带着记忆重生于阿玖未嫁之时,满以为能够得偿所愿,谁知道厉峻峰就像是专门跟他作对一样,让他三番两次设计、截胡都成了空。
虽然有些事情在他的干预下与前世已经有所不同,但是厉峻峰和阿玖仍然成亲了!
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嘲笑他玩弄他!如果重活一次不能与阿玖共白头,那自己重生还有什么意义?!再当一辈子季阳伯吗?
季阳赋咬牙切齿地掀翻一整桌酒菜,碟碗酒坛碎了一地。几片碎瓷片飞起划过被吓得愣了一下的冯建宇的手背,几条细细的伤口瞬间便流血了。
季阳赋发泄完之后便推开门直接离开了。
冯建宇坐在原位上闭着眼睛似乎感觉不到痛似地死死握着拳头,任由手背的血一直流到掌心。
许久后待手背的伤口自然凝血了,他才起身回了太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