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未歇。
街头右拐处的雀楼中，男人拥裘握炉盘腿坐在榻上，红衣如旧，唯有耷在肩头柔软的裘绒带着死寂的冷白。
他白生生的手放在手炉上摸来摸去，哆嗦了下，吐出一口霜气：“冷啊……”
哆嗦完，另只手举起来，低头咬了口香蕉。
一边吧唧嚼着一边接着抖。
檀幽坐在对面，表情一言难尽。
“本君寻思你也不是只猴子，当神那会儿吃桃，堕神了你就吃蕉，为何口味如此低级？”
上邪慢条斯理的嚼完，笑意不改：
“香蕉便宜啊，一灵石一大捆，魔界这什么鬼物价，财神来此都得逼成个穷神。”
檀幽嗤笑了声，没与他继续侃大山，目光在上邪脸上兜了一圈。
比起上次见面，上邪的气色明显要难看多了，整个人也显得清癯了几分，唯有那双眸子，比过去更加锐利。
“若非你此刻还喘气，就看你现在的这模样，本君险些以为是在面对一个死人。”
“那不能。”上邪笑了笑，“此刻死了去了轮回道，还不被朱颜给百般**。”
“又准备怎么自虐？”
檀幽懒洋洋问道。
此话一出，上邪眸底荡出些微波澜，笑意又深了几分：
“我的好姐夫呀，你是又不厚道了吗？”
他说话间，香蕉皮一丢，手指动了动，一条因果线显露，“又偷听偷看了？”
檀幽笑意不改，“我若说没有，你也不会信，黑锅不能白背，自然只有偷偷看一看你在玩什么咯。”
“有道理。”上邪点头，双手合拢握着手炉，指尖下意识的拨弄着腰间的宫铃。
“今儿怎突然过来了？”上邪笑吟吟看着他。
檀幽扭了扭脖子：“你哥来了。”
上邪手上一僵。
金眸微眯了起来，倒没有显得太过诧异。
他看了檀幽一会儿，眼神在对方身上兜了一圈，似在寻觅着什么。
檀幽见状嗤笑了起来：“怎么？怀疑我把你哥一起带来了？”
“以你的脏心眼，未必干不出这种事。”
上邪笑容淡了几分：“我让你拦着扶苍，你拦了吗？”
“没良心的小鬼，那可是萧扶脏，本君若是没拦着他，你还能逍遥到现在？”
檀幽不慌不忙，戏谑盯着他：
“但要继续瞒着他，可没那么容易。”
“他今儿忙着哄媳妇，本君才有时间溜出来见见你。”
檀幽懒洋洋说着，笑意不见：“你小子别不识趣，大不了一拍两散，我继续回去与你二哥狼狈为奸去。”
“还挺会威胁人。”
上邪收敛了几分眼中的锐色，将手炉放在一旁，“你今日过来，应该不止通风报信吧。”
“无岸手上握着的那只邪种你可去看过了？”
“尚未。”
“你准备留着那玩意养蘑菇？”檀幽刺了两句，起身甩了甩袖子，“要糊弄萧扶脏不容易，得整点干货。”
上邪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会儿，“也好。”
“有你这棒槌在，没准也能瞧出些我看不出的门道来。”
“尊重点长辈，小老弟。”
上邪没与他再争执，指骨在桌子上敲了敲。
一道身影推门而入，紫影飘摇，一颦一笑魅意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