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内,那大头娃娃,依旧在腔体般的薄膜内沉睡。
蜷缩着的模样,浑然就是个放大的婴孩。
随着它的呼吸,那充斥着血丝的薄膜也跟着极有规律的收缩着。
就是这样一幕,看久了之后却有种寒意钻入骨髓的森寒感。
弦如月看着那婴孩邪种,眸色幽沉,掩盖着眸底翻涌着的情绪。
婴孩邪种下方是婰婰的饕餮真身,而在饕餮真身的附近还有许多破碎掉的水晶。
水晶已失去了原本的紫色光华,像是被人吞噬掉了它的力量一般。
“原来你向本尊投诚的原因,是因为它……”
上邪的声音幽幽响起。
弦如月心下一凛,抬头看向他,面色如常。
上邪捡起地上的一块水晶,手指稍稍用力,那水晶就化为了齑粉。
他偏头看向弦如月,眸色有几分嘲讽:“想借刀杀人?”
弦如月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眼里的魅色渐散,化为凛意·。
“上邪陛下的初衷就是吞噬掉这些邪种,不是吗?”
“既是合作,自然是各取所需。”
“在这一点上,妾身与你的目的一致,这个怪物,我比你更想它死。”
上邪神色不变:“有一点本尊甚是好奇,你到底是怎么骗过无岸的?”
弦如月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有得意也有不假掩盖的恶毒:
“十二真魔中六人叛变,其余五人乃是被迫交出本命魔珠,只有妾身是第一个也是自愿将魔珠交付的。”
“再者如上邪陛下所言那般,妾身自甘堕落,魅魔最擅长之术便是在床笫上取悦人心。”
“无岸虽不肯以本体想见,纵是分身,但他也是个男人。”
弦如月说着看向上邪,“一个聪明的女人总有法子骗过男人的,尤其这男人算不上多么聪明。”
上邪眸子微眯:“你倒是比本尊想象中的要坦然。”
“妾身本就不是强者,要活下去,便要学会低头。”
弦如月笑意不改,“都要死了,颜面这等东西,有时反而是种拖累。”
上邪看了她一会儿,由始至终神色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两人这般沉默的走出洞天,弦如月以戒指打开入口,两人又回到了雀楼中。
须臾后,弦如月端了铜盆进来放于上邪身前。
“陛下请濯手。”
上邪未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弦如月轻声道:“先前陛下应是在檀幽鬼君面前演戏,妾身这身子恐污了陛下的手。”
上邪拿起手炉驱着寒意,语气却淡薄如旧:“不必。”
弦如月怔了下,低头微微一笑,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水盆端到了别处。
“既有勇气以身饲虎,怎就没勇气坚守到最后。”
上邪的声音从后传来,如随口一问那般。
弦如月立在原地,低头看着水盆,水中倒影着她的面容。
绝色妖娆,但在她自己眼中看来却是那般肮脏不堪。
“因为等不起。”
“也看不到希望。”
弦如月语气平静,像是在说着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扶苍陛下陨落、婰婰陛下被尸解,无岸现世执掌魔界。”
“魔界众生于他而言,皆是蝼蚁。”
“诚然离人语率领了另外六部真魔离开,与无岸分庭抗争,但仅凭他们赢不了无岸。”
“那段混乱的日子,死了太多人了……”
“纵然扶苍陛下和婰婰魔尊总有一天会归来又如何,或许旁人等得起,但我魅族等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