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马(1 / 2)

“嗤,看你那个小气劲”,方回哑然失笑,“嫂夫人那性子我可无福消受,身边连个贴身侍奉的房里人都不让放,你真受得了?”

裴钰轩乜斜着眼警告他:“你可别给我惹事啊,少别挑拨离间,我要房里人做什么?我一个娘子顶一头……咳咳……老虎……

我光侍奉老虎还不够,难道还得多养几头羚羊厮杀着玩?”

不知为何,钰他说老虎时忍不住觑了觑门口,心里有点虚。

果然他这点小动作被方回尽收眼底,哈哈大笑说:

“好好好,你竟敢说嫂夫人是母老虎,行啊,这下我可抓住你把柄了,下次见着嫂夫人我给她通报一声。”

“你敢”,钰轩知道他开玩笑,笑了笑,又感慨道:

“阿回,你若真找到自己心爱的人就知道了,这世上纵有千江水,你也只需一瓢饮罢了。”

“是啊”,方回的眼中闪过那架秋千,那秋千上明媚的咯咯笑着的少女,暗想道:“若是娶了她,我自然一个女人都不会再去接近了。”

他看了一眼一副情深似海模样的钰轩,忽然问道:

“三郎,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非得喜欢嫂夫人不可呢?

就算是许氏是身体不好,但郡主论门第、模样、人品都是不错的,且这世间女子又不是只有嫂夫人一个人,你是不是中了什么蛊?”

“中了什么蛊?”钰轩温柔笑道:

“就中了晴儿的蛊吧,她的爱就是蛊。

在这世间,唯有晴儿,她爱的是我裴钰轩这个人,而不是这副皮囊、这个出身、这个官阶,就算我裴钰轩一无所有,一文不名,沦为乞丐,晴儿她也绝不会嫌弃我,你信吗?”

“信,我当然信,嫂夫人的人品还说什么呢?真被你捡着宝了。”

方回虽恨这家伙在自己面前没完没了的秀恩爱,但也只得实话实说。

钰轩闻此,眼睛都笑眯了,美滋滋地说:“可不是嘛,这丫头除了性子烈,什么都好。……不过就算性子烈,也不是坏事是吧……”

“当然不是坏事,不然怎么能戒了你那些坏毛病!”方回可找着地方怼一下眼前这人了,索性直截了当地说。

“阿回,你到底向着谁啊?”钰轩故意绷着脸,结果绷不到一分钟,自己便笑起来:

“说起来,我家晴儿也算饱读诗书,可是自来学不会女德女范,一提起来就跳三丈高,只差吃了我!

我看她劝皇后还劝得有模有样的,一副贤良淑德的做派,独独对我……严苛地很……”

方回见他以手支额,故意做出烦恼状,很是看不过,故意说:“那休了她,咱找好的……”

“滚……”钰轩佯怒:“再说绝交啊!”

“所以你这不自找嘛”,方回坏笑:“我看你就是故意想怄着嫂夫人吃醋你才高兴,回头嫂夫人被你惯成河东狮了你就踏实了!”

钰轩见方回打趣他,也不恼,只笑着说:“我就喜欢河东狮你管得着吗?别葡萄吃不到嫌葡萄酸啊! ”

方回见他这样说,心内一动,忽然恶作剧般问他道:

“说起来,我觉得嫂夫人待你自然是好的,可是当日郡主对你也好得很哪,她为了你的事,还特特来找过我呢,让我去劝你。”

“她?”钰轩嘴角一扬,嘲讽道:“我无福消受她的好。你知道她为何非要嫁给我吗?

就因为在皇室家宴上,她无意中见了我一面,便非要嫁我。那时她前任丈夫死了才没多久,她便起了这心,可见其凉薄。

这且不说,她想嫁的哪是我啊?她想嫁的无非是这张好看的皮囊,是我裴家显赫的家世!

她连了解都不了解我,一字都未和我说过,就要死要活地非要嫁我,为此甚至数次去暗杀晴儿,逼得晴儿不得不再入皇宫那□□棺材,这辈子我恨她还来不及,还爱她?绝无可能!

这还不说她们家仗势欺人,天天派人跟着我,拆了我的丹桂苑,对我半分尊重也没有,甚至还敢下药给我设套……”

钰轩说到此,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只将拳头怦怦砸在桌面上,眼中要喷出火来:

“要不是晴儿一再拦着我,我早就将他宁远侯府斩草除根了!”

方回见他这般愤怒,一心只想着郡主的恶,却从未想过当初他裴家摇摇欲坠时,如不是攀上了这门贵戚,皇后才死里逃生,他裴家也因此逃过一劫;

也未想过皇上待旧日功臣宗亲甚为薄德,唯独对他裴家青眼有加,让他一家居高官显禄,又是为何?

说起来这宁远侯府也是为人作嫁,儿子不争气,女儿又所托非人,终至于被人算计得家破人亡,树倒猢狲散。

情之害人,一至于此,往往让人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自己之所以自年少时便不敢轻易尝试这般浓烈的感情,即是为此。

若你投下了百分百的感情,便等于将自己置于焰火之中,再也看不到火光之外的任何物事。而若投下百分七十的感情,则是隔岸观火,那火虽不炽热,却也有温度。

可这番话,他又如何会说出?便笑道:“好啦,好啦,过去的事情不提了,咱们喝茶吧。”

钰轩一连喝了好几盏茶,这才压下心头之怒,半真半假地埋怨方回说:

“你提起话头,却又不说了。也罢,我计划想要跟随郭帅的队伍伐蜀,是以还有些事要麻烦你。”

“好,你说。”方回早知道他这想法,便没有深问,只是点点头道:“我必定尽力而为。”

一提这事,钰轩的心便沉了下去,他带着几分哀伤,看着方回道:“我出去,晴儿一人在长安,我很是担心。

虽然宫里也有眼线,可是世事难料,我告诉她,如果有什么消息,宫里放不出来,就会专门有人找你联系,你务必十万火急送至蜀中给我,可以吗?”

“放心吧”,方回当即应了下来:“你不说我也会帮你照看的。因为要做战前准备,我已经从礼部借调到了兵部,联系你是很方便的。

只是你忽然辞掉刑部的活,去军中要做什么呢?你一直是文官,未任过武职的。”

“而今是战乱之年,我还想立点军功,日后也有攀援之姿。”钰轩对方回并不遮掩,将心事和盘托出:

“你也知晴儿向来是没什么心机盘算的,心里又一片良善,总被那起子人推到风口浪尖上,就是个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我再不放心她在宫里了。这次我一定要想办法彻底将她从宫里接出来。”

方回听了他的话,心想,啧啧,果然爱情最能遮蔽人的心智。你若说晚晴心地良善也就罢了,你说她一点心机也无,这……这从何说起啊?

她那心思缜密程度就算是少年时也是出类拔萃的,何况这些年在宫里摸爬滚打,更是如虎添翼。

别的不说,就单凭一次次降服了你裴钰轩,那手段就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再看她能哄得帝后二人这般周全,说她是人中龙凤也不为过,你竟然担心她被人卖了……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方回心里虽不同意钰轩的观点,但却也不再反驳,只是意味深长对他道:

“你说的也是,嫂夫人身份不同,你们是应多做打算,听说郭元帅推举了孟之祥孟大人接管蜀地,你认不认识他?也可以结交一番。那里,总是天高皇上远。”

“孟大人我也见过几面,只是他是皇家贵戚,向来深居简出,我们同他搭不上太多话,现在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钰轩对仕途的事混不放在心上,反倒从袖中掏出一纸药房,郑重递于方回道:

“晴儿心思又细,凡事爱多思多虑,是以身子一直不好,我想让她这段时间好好调调身子,这是大夫的地址,你帮我每个月去配了药,我让人来取。别人,我不放心。”

“行”,方回接过方子,道:“你放心。这事我替你办。对了,孟大人和我爹关系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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