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只见过两次。良助的名字也是昨晚刚刚听说,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工作。所以是否“喜欢上了”,连她自己也没法判断。------广姐说,这才是最危险的。小闻至今为止从不曾有过这样的事,如果并非喜欢自然会马上回答“不喜欢”,不能判断就是心中开始喜欢上了的证据,广姐这么说。
“是这样吗?”小闻不太自信,低声地说,“我总是不怎么着急糊里糊涂的,所以真的是自己也不清楚。”
“小闻,”广姐说,“店里是禁止爱上客人的,那是为了做生意。”
小闻点头。
“我想说的和这做生意无关。”广姐说,“来这种地方的客人是没有真心的,这个你也知道吧,并不是说他们没有真心,但是当他们来这种地方的时候,都不会是在正常的状态,或者是工作出了错,或者是家里闹翻了,和要好的朋友吵架分手了,没了将来的希望什么,总之都会有些什么缘故,差不多都是快要到自暴自弃的情况比较多吧,所以,其实他们来玩本身并不是最主要的目的,有人会来逞威风,有人会来撒娇,缠磨人不听话,以前我有一个客人,要我给他唱摇篮曲,结果我把知道的摇篮曲唱了整整一宿。”
“是啊,”小闻点头,“我记得那晚的事。”
“那人,------枕在我的手臂上,哭泣着睡着了。”广姐继续说,“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但大多数人,不是身子有伤就是心中有病,在其它地方没法得到足够的安抚宽慰,就来找我们这样的女人,说白了就是来到了他们能到达的最后去处,这才好像能让他们喘那么一口气,就像,遇上了暴风雨被损坏得快要沉入海里的船,晃晃荡荡地进了避风港那样,对,我觉得就是这个样子。”
小闻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也像似一艘坏得快沉海的船。
那位叫良助的男人也像是一艘遇上了暴风雨被损坏得快要沉入海里的船,小闻在心里想到。
“在避风港里,船会依赖海港。”广姐又继续说,“但是,等暴风雨过后,被损坏的地方也修复了,船又会出海离去,然后,避风港就会被完全忘却,真的,我知道得很清楚,以为是真心的,也不过是短暂的片刻而已啊,就像是露水未干的牵牛花,露水干涸时便是花谢的那一刻,------我和我那丈夫之间也是一样啊。”
小闻抬起了头。广姐喝了口茶,她露出像在看哪个远方之处的表情,“是的。”她低声说道。
广姐都说了。她的丈夫是八百石旗本的继承人。她也是正经的武士家族的女儿,都有父母定下各自的婚事。但她不喜欢自己的未婚夫,觉得如果不能和丈夫结为夫妻,那就不如去死了更好。这种事常有,绝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她是认真的。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死了算了”如此下决心,把这事告诉了对方。对方也有相同的想法,“那么就一起逃婚吧。”广姐这么说,于是两人离家出走了。之后大约两年不到,两人在江户的角落里这里那里躲躲藏藏,无论白天黑夜,渡过了像似在醉梦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