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澡堂里像检查身体似地观察自己的身子。夫人的视线里究竟隐藏有什么意思呢?突然说要收自己做养女,那又是什么意思呢?不会只是在捉弄自己吧?
------但没感觉到一丝恶意,不应该是想要捉弄笑话自己。……但那视线是什么意思呢?说那样的事是为什么呢?
直到深夜,奈津的思绪也还在这些事上转来转去,一直想着这些相同的事情。而约定的日子已经接近了。
三十天的期限,只剩下五天,四天,越来越近了。奈津开始焦躁,于是随着心情越发急躁,她渐渐地丧失了信心,不安,恐怖的感觉越来越激烈。------“三吉”女主人说得不错,他和其他人真的是完全不同,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这样的想法渐渐地填满了心中。但另一边想要反抗的心情却也更加激烈。
------不,并非是这样的,虽说是朋友间的应酬。去“三吉”那种地方玩耍,不会是完全没有兴趣的……肯定还是个初哥,只是还不能自己把握机会的缘故。
------对,他那看向自己的眼,时而发出热烈的炽热视线,确实是已被自己吸引的证据,只要自己扑进他的怀里就是了。
就在今晚下决心吧,这样唆使自己,这时会想大不了一直闭上眼睛,可信心不久就会动摇消失,怎么都克服不了恐惧。------不行了,真的只是螳螂挡车啊。到了明天就是期限的那天,奈津终于死了心。
早已过了入秋的季节,天空中秋雨濛濛,如此明显的秋天气候却还是第一次。
到了下午,衣卷他们五人来访,马上开始了一场小酒宴。河野又三郎,有个鹰鼻的绰号,他也确实有个高高的鹰鼻,更难得的他还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围棋象棋,谣曲钓鱼,短歌俳句【注11:短歌俳句】都有涉及,而且还都有超出常人的成就,他本人自然是非常得意,所以那绰号里更多的好像是有他鼻孔朝天的意思。------当他喝醉便会开始自夸,他能非常巧妙地把话题掌握手中,因为他不会含有恶意,说得也有趣,大家总是拿他说的当作下酒菜。
但是那天的鹰鼻却和平时不太一样。不仅是河野,其他人也都和平时不太一样,大家都只是在平静友善地说话。对奈津也没表现出平时那种亲近随便的态度,就连衣卷都好像故意和她隔了一层距离似地说话。
------和他们也要离别了。
奈津想到这些不由地引发起一股值得怀念,难以割舍的心情,她尽量准备了丰盛的料理,给每一位客人殷勤斟酒。
“好了,可以换个地方了。”
接近黄昏时衣卷这么说道。奈津想挽留,到了明天她将离开这个家,离开以后也不能再在“三吉”。已经被他们知道了自己,得住到别的地方去。今天是最后的一天,还想更多更多地照料他们,想慢慢地听他们和睦的谈话。------请再多待一会儿,就快要脱口而出,但在这个家里她的立场并不允许她作出如此有失分寸的事,在心中,她悄悄地对每一位客人表述了离别之情,送走了他们。
“可能回来会很晚,不用等着,你先睡下吧。”
出去时精之助这么说道。
和伊代一起吃完饭,清理完餐具后奈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开始整理物品。在一个月中,送的借的,已经集全了一整套不会再有任何不方便的生活用品。------但是,奈津准备全部都留下,哪怕明确说过是送给她的东西,她也不想带走。留下所有一切,她打算就以来时的一身,在没有任何人知道时悄悄地离去。
------至少该给伊代写封信吧,受她照顾了这么多。
这么想着坐到了桌前,可不忍写下事实,却也不想再写一些骗人的话,结果还是丢下了笔。------听到十点的撞钟声后不久,奈津便睡下了。最后一晚的今天,心里想等着他回来再照料他最后一次,可那么做,自己定下的心怕又会生出多余的犹豫。
------就这样的好,就这样不和他见面的好。
调暗灯火她闭上了眼睛。雨还在下,这是一个微微有些寒意的夜晚,渗入人心的雨点声中,断断续续地,蟋蟀微弱悲伤的声音在鸣叫。应该是白天伺候客人们累了,什么也不去想静下心来,闭紧了眼睛不久,没想到很快她就睡着了,------在做什么梦,被谁呼唤却很难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