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五日公开发表了判决。
上村良平是流放,据说两天后的三月七日,会在关屋口被驱逐出藩国境内。那前一天的夜里,文代去了隐居别院,看到信乃取出了男女双方的旅途衣装,她正在包着一些零碎的物件。
“你在做什么?姐姐,让我来帮你吧。”
“谢谢,不用了,已经做完了。”
“准备这些东西,像似要去哪里旅行呢。”
“就是这样啊。”信乃将包好的东西放在边上,看向妹妹笑着说,“------明天天不亮就得起程,今晚不这么准备好可就来不及了。”
“哎呀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文代想要笑,却突然变了脸色。姐姐冷静的表情,平静的微笑,还有像似已经定下决心的姿态,……文代叫出声来,她想站起身来去喊母亲。信乃制止了她,低声说让她别让母亲知道。
“姐姐,……你要走吗?”
“对,我要走,和上村一起。”
信乃双手重叠放在腿上,低头伏眼静静地说道。
“你以前曾经说过,我并不幸福,------确实是那样的,去了上村家后马上开始觉得结错了婚,甲之助生下后也没能生出夫妻之爱的感情,------然后最终,反而有了憎恨的念头。”
信乃诚实地把所有的一切都坦白了。连生了病的孩子都不让自己尽情看护的良平,总是想把信乃拴在自己身边,在感情上,精神上对她全不作考虑只顾自己的自私自我主义,……实在让人灰心丧气,最终在心中生出了憎恨的感情,她把这些毫无保留全部都告诉了妹妹。
“如果没有那样的感情,说实在的自己是否还会把知也大人藏起来很难说,说得夸张些,那就是想要报复的感觉,……但是其实并不正确的,对上村除了怀有不满,我自己本身一点也没去努力理解上村真正的心思。上村是个孤独可怜的人啊。”
那天半夜里上村对她说的内容几乎未作修改,信乃都告诉了妹妹。
------孩子身上继承了我和你的血缘,但是我和你原本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你有什么愿望,在想什么,我无法知道一切,我无法忍受这样。
----我是这样的性格,如果自己无法满意便没法放心。所以两个人需要密切相处一起的时间。希望能理解你心底的一切,希望你身心的一切都能成为我的妻子。
他说自己是身份地位低微的家族出身。说是害怕被信乃看不起。为什么呢?因为他在心中是爱着信乃的。今后会成为不会被看不起的人,所以不要看不起我,一起生活了五年,已经有了孩子,却还会说出这样的告白,这又怎么可能只是自私的自我主义的想法呢。
“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性格,上村有他低微家族出生的自卑,生来的性格更是让他的自卑极端化,虽然他在心中爱着妻子,却不能像其他人那样知道如何表达,或者知道也没能表达出来,……上村有他的才能,也成功地升职了,但他没有一位能够交心的朋友------没有人喜欢他,总是被其他人敬而远之,------没有人给予安慰,一个孤独,不能像其他人那样热爱妻子,真的是寂寞可怜的人啊。”
“我懂了,姐姐,上村大人的事我真的都明白了。”
这么说着文代按住了姐姐的手。
“但是他是可怜的人并不就该让姐姐过上不幸的一生啊,知也大人也是爱着姐姐的,他到如今一直单身你不觉得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吗,……姐姐和上村离了婚,只要等这次的事件平息下来,过上一年两年,他便会来娶姐姐为妻,……就不久前和兄长,母亲都商量过了,知也大人现在也还是爱着姐姐的,而且姐姐应该也是喜欢知也大人的,真正幸福的生活不就在眼前吗,姐姐,……求你了,文代求你了,不要让你自己陷入不幸啊。”
“谢谢你,我很高兴文代。”信乃一只手的手指按在了眼睛上。但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沉着镇定。
“但是我还是得和上村一起去,我能理解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了那封休书的,上村一直爱着我,现在也爱着我,……而且在这世上,能理解上村的心,爱上村的人只有我一个人呀,……这一次,我们这一次才能成为真正像夫妻的夫妻。”
第二天三月七日的上午十点。
被牢狱看守的官吏们围在中间,上村良平来到了关屋口,田间道的松树林。流放者比较多的时候,通常都是一个一个驱逐出境的。官吏们会递过斗笠和三百文钱,还有双刀,再次宣布流放的处罚,监督确认他越过领地境内。……但是官吏们宣布完毕,看到良平开始起步离开后,便马上往城里方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