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来旅店,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应该是喝了酒,他满脸通红,更令人惊奇的是,五,六位年轻人和学徒童工跟在他身后,带来了各种各样的物资。米店搬来了米袋,蔬菜店带来了一箩筐蔬菜,鲜鱼店带来了两箩鱼,酒店带来了一坛五升装的酒坛,还有味增,酱油,然后零食店后面还有大量的柴和木炭。
“哎呀,这是怎么了?”
旅店的主妇出来,她睁大了眼睛。年轻人和学徒童工们把担来的东西全都摆放在了房间的进出口处和土间。
“我想和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伊兵卫眯细了眼睛笑着,对愣在那里的同居客人们说道。
“大家对不起,请帮一下忙,为了消除这久雨的霉运,大家一起来喝一杯吧。东西不是很多不好意思,请大家分担一下,我也可以来煮饭,大家自己做料理一起热闹一下好吗?”
在同居的客人们中,响起了,也不知是高兴还是痛苦的叹息声。却没有人马上行动,但是当伊兵卫拿出零食给他们看,源哥(修理木桶的匠人)的孩子从他母亲腿上跳起来的同时,四,五个人一起站起身来跑了过来。
整个旅店突然被活跃的气氛所笼罩,就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沸腾了似的。旅店的主人夫妻和中年的女工也加入了进来,摊开蔬菜和鱼,火炉,饭锅都点上了火。欢快的叫喊声和笑声不断响起,女人们毫无理由地在咯咯笑闹,拍打着别人的肩背。
“大人您请坐下吧。”
大家都对伊兵卫这么说。
“------这里由我们来,让您请客再让您做这些的话,那就太不像话了。”
等准备好了会喊您,这么恳求似地对他说,可伊兵卫一点的不听,时而向妻子所在的小房间瞄上一眼,但还是笨拙地,不停地在帮忙。
说书的老人好像曾经得过轻微的中风,他特别感到了自己的责任,比谁都热情地在奔走。
总算将准备都做完时,在暮色苍茫黄昏的房间里(主人的一番好意)点上了八间灯【注2:八间灯】,灯笼也摆了三处。
“好了,男人们和大人一起去坐下吧,就剩搬过去了。”
女人们催促着说道。
“------别让我家那口子管烫酒,他会在烫好前都喝光的。”
于是她边上的女人,那可就让你的烫酒锅没法有用的机会了吧,啊呀,又是一阵笑骂声。
伊兵卫和旅店的主人夫妻坐在一起。男人们也各自都坐好了。在火炉上的汤锅里热着七,八盅酒,等料理上来后,旅店的女工会分配给大家。
然后便开始了热闹的酒宴。
“怎么样,摆上这么多的料理,手中拿着这沉甸甸的酒杯,这有多奢侈啊,简直就像当上了幕府将军呢。”
“别把胸挺得太过头了,往身后倒下可就危险了。”
伊兵卫一双下垂的眼睛望着大家,他确实十分高兴,咕嘟咕嘟地喝着酒。过了好久的饥饿日子,大家马上就都醉酒了,有人拿出破旧的三弦来,开始唱起了歌,也有人跳起舞来。
“简直像似在做梦啊。”做磨镜子叫武平的男人感叹说道,“------像这样的事每年能有一回,不,三年有一回也可以,只要有能够期盼这么快乐的事,大概所有的辛苦也都能忍得下呀。”
然后在热闹的噪杂声中,听到他落寞地叹了一口气。伊兵卫不由地闭上眼,然后好像身上哪里被刺中了,一下子皱紧眉头灌下了一杯酒。
正在此时,那女人回来了。平时都是过了半夜才会回来的她,今晚应该是没能接到客人,一张廋尖苍白的脸进来土间,看见这副光景她愣住了,想要擦拭头发举起的手停在空中,愣在了那里。最先发现她的是源哥的妻子。因为她经常给他们的孩子糖果什么的,在同居者中,她和女人的相处算是比较友好的,这时有些醉酒了,好像早已忘了白天发生的事,“哎呀,禄子大姐,你回来啦,你看,三泽大人请的客,来,大姐你也快来吧。”
正当她这么说的时候,说书的老人跳起来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