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挺稀奇的是,宴席上除了他,还有了另外一位男客。那男子名叫笠井忠也,他父亲十兵卫是九百五十石的老职。和出三郎是求真堂的同门,年龄二十五岁,他的刀法和学问都不怎么样,但该说是很善于交际,性格有些虚华是个轻浮之人,在新柳町那里的花街柳巷听说还是个小有名气的花花公子,有关他在情场的风流传闻从不曾有过间断,其中就出三郎所知,也有好几件实际就是事实。
------笠井家族本来就很富裕,还是个独生子,再加上那美男面貌还怎么和他比。
年轻人之间就是这样评论他的,但因为经常会受到忠也的请客款待,说他坏话的人很少。
“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面呢。”忠也见到出三郎,态度友好地笑着说,“听说了呢,今天,你拿到了结业凭证。”
出三郎含含糊糊地搪塞过去了。
被请来的姑娘们有六位。------只有一位是出三郎不认识的,其他人和他都是熟人。每年的惯例,宴席上有新村家得意的料理寿司和米酒,姑娘们每人都表演了自己的艺能。弹奏古筝的是新村家的七重和井口樫子,敲鼓的是永田松枝,跳舞的是藤井香苗,还有新来的那位姑娘名叫大场稻子,她弹的一手好三弦。永田松枝的堂妹永田几代,和在美貌上可说是鹤立鸡群的三波文子,她们两人什么也没作。就这两人总是什么也不做光看着的。笠井忠也不知道此事,所以很是烦人地,“你们也表演点什么吧。”对两人劝说。
“我们不行的,”永田几代红着脸回答说,“我们两人对艺能真的是一窍不通的,对吧三波姐姐。”
三波文子笑眯眯地点头。这姑娘虽然比谁都漂亮,但脑子不太灵的方面也是无人能出其右的。忠也还在继续要求,于是她还是笑眯眯的说道。
“要是玩绣球我绝不会输给其他人。”
姑娘们都笑出声来,看着忠也一脸糊涂的表情,更是让她们笑得东倒西歪了。
那之后是玩歌留多的纸牌游戏,出三郎陪她们玩了两局就先回去了。忠也很能活跃气氛,姑娘们都来了劲,真不知她们会玩到什么时候。七重把他送到小门玄关,似乎有些不安地问他。
“您没生气吧。”
“哪里,没什么,”他看着七重,“有些晚了,若是让兄长发现可就不妙了。”
“那我就放心了。”
七重微笑着点头。看着她脸上露出来的酒窝,出三郎也微笑着和她告别。
回到家之后,他去了一下母亲的房间,马上就回去了自己那里。点上房间里的灯火,换着衣服,出三郎望着自己的房间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和新村家那奢华的聚会相比还真是天差地远,眼前所见,这阴暗潮湿的房间,令人伤感,意气消沉。
“这就是我将终老之处吗?”他叹着气喃喃自语,“我会在这个房间里渐渐年老,然后在兄长家里谁的照顾下,在这个房间里死去。”
或许是喝了米酒,他有些伤感过度,但想起笠井忠也那开朗,毫不拘谨的性情,还有他巧妙地煽动姑娘们尽兴玩闹的模样,想到他和哪位姑娘都能结婚,无需任何努力便能成为九百五十石的老职,想到这些时,在他心中产生的,说是羡慕还不如说是可悲,想要哭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