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不准备再被原谅了,如兄长所说回去娘家。”千世说,“我会回去,但是在这之前,请让我将事实说出来,兄长,------那天早晨,听了深松大人通知的是我,我丈夫什么也不知道,我听说了,但没有转达。”
“是你听说的,”重三郎几乎是叫喊出来,“然后没有转达,是这样吗?”
“不仅没有转达,就连深松大人来过的事也让玄关的人瞒下了。”
重三郎“啊”地吐出一口气,他看了主税介一眼,马上又转向了千世。
“为什么,说出你的理由。”他叫喊,“如果没个理由可别怪我不顾亲情。”
“我说,我全都会说。”千世看向主税介,“夫君,我说实话,那时我说私斗是被法规禁止的,作为武士的妻子,不愿让丈夫违法,所以才瞒着您的。”
“千世是这么说的。”主税介说,“江木大人,这就是千世瞒着我的理由。”
“不,请等一下,不是这样的。”千世说,“那时是这么说的,但其实是出于懦弱之心,那是出于害怕您有一个万一,不愿让您去危险的地方,只是完全出于这么想的私心而已。”千世的喉咙呜咽梗塞,但她还是继续说,“对我来说您是最重要的,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一直都在,……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只要您能平安在我身边,别的事无论如何都无所谓,我只顾着想这些,却没发现这就是懦弱之心而瞒着您的。”
“这就是了千世,这样没错。”
“不,错了,是多大的错我也渐渐明白了。”千世提高声音大哭,“听着他们的恶意评论,看着您默默忍受,我所作之事错得有多么厉害,是怎样无法挽回的错误我明白了。------我,该在什么时候请您休了我,一直,我一直都只是在想这个事。”
千世双手着地垂下了头。结果重三郎站起身,粗暴地抓住妹妹的手,颤抖的声音说道。
“起来,千世,------对五大我改天再来谢罪,起来准备东西随我回家。”
“放开你的手,江木。”主税介说,“这是我的妻子。”
是响亮坚定的声音。重三郎抓住妹妹的手静止在那里,从千世的眼里泪水,(能听见声响)扑簌簌掉落榻榻米上。
“千世瞒着我是正确的。”主税介说,“江木不明白,我自己也不曾明白,但是今天我明白了,那时的决斗参与者言归于好,听说在大林寺开办酒宴,我这才明白,千世瞒着我是正确的,你想想看,江木,------如果那时千世向我转达了会怎样。”主税介放低了声音,“------我自然是赶去了大洲,不是我自夸我的隈江流并不在多仲之下,有我在,还有多仲在,大家都以决死之心争斗的话,死伤者的数量不会只是那个程度,你不能想像绝不是那个程度的死伤者吗?江木。”
重三郎的手放开了妹妹的手臂,像发了麻似的,垂在腿边。
“就是因为是那个程度,才有可能作出宽大处理,才能开办今天的庆祝宴,那是多亏了千世瞒着我的结果啊。”
“但是,”重三郎看向另一边说,“但是五大你的骂名却不会消除啊。”
“没关系。”主税介说,“我求之不得,自从开始有了骂名我成长了不少。之前总是被夸奖,也被江木说有古武士的风格,不自觉之间开始骄傲自满了,但是,自从开始有了骂名,才发现了在‘骄傲自满’中的自己。光是这一点就可以说成长了,今后我也还会继续成长,只要这骂名存在我便能一直继续成长。”
重三郎举起手来擦拭了一下眼睛。他还是看向一边,没有看往主税介那边。
“我能先回去吗?”重三郎说道。
“可以。”主税介说,“不过将离婚什么的取消了再走。”
“明天,我再过来说话。”
重三郎最终还是没往这边看一眼就离去了。
那天半夜,------主税介进了千世的寝室。千世正睡着。从精神上长期的痛苦中被解放出来,真的是一张完全放下了心的睡脸,主税介伸出的手碰触到被头。这时千世醒了过来。从熟睡中醒来,发现丈夫就在面前,她马上坐了起来。
“躺着没关系的。”
“不,去那边。”千世双手抱了过来。睡衣的衣袖滑落,露出一双玉臂。她一双玉臂环绕丈夫身上,诱人的声音低声细语,“我喜欢那边,喜欢有您气味那边的寝室,好吗?”
“这样吗?”主税介说道。
“啊啊”千世说,“夫君。”
主税介抱起妻子回去自己的寝室,关上了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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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