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子双眼冒火瞪着律之助。
“他,”绢子结结巴巴地,“卯哥,不是那种人,卯哥,再怎样也不会作出那种事的人。町内的人谁都知道,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这是无论谁都知道的事。”
“明白了,我清楚明白了。”
“被说成这样,这是第一次。”绢子说,“就连从八丁堀过来的警官大人,小森大人,谁都没说过这种讨厌的事。”
“说了这种让你讨厌的事对不起,请你原谅。”
律之助微笑着说道。
让绢子回去牢房,向带刀道过谢,律之助回去了南町奉行所。然后,他确认了卯之吉的尸体检验书(附带有伤口图),然后去仓库里看了短刀。那是一把白鞘,九寸五分长的短刀,说是掉在了附近的路上,刀鞘上带着干了的泥土。刀身沾上了血迹,自然没有插回刀鞘内。不用检查刀身的刀柄部分,那就是一把很普通的短刀,不过好像是将武士所用双刀中的短刀再砍短些制作出来的东西,这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不是贵重的物品但因为是“再制品”让他觉得或许有什么来历。
第二天,他去了蚬子河岸。过了永代桥进入深川町,从上之桥沿着壕沟走去,走过寺町,接下去是蛤町,冬木町。在蛤町有井伊家的别院,别院过去到冬木町的河岸大道以及大道后面的房屋一片,都是些荒废了的建筑,荒凉的风景。寺町和蛤町的边上,有一处拥有三座仓库,大商人的住宅,店门前挂着印有“相模屋”商号的门帘,这就是这附近一带的地主,房东,经营着典当铺,钱庄的店铺。在泥土墙的商店后面,有一栋二层楼的住宅,从围在四周的黑木板墙上,赤松伸出树枝来。
那是在四周荒凉的风景中,非常引人注目,给人深沉威严感觉的建筑。
律之助在相模屋的店门前停顿了一会儿。像似想要进去店里,但他又开始走动起来,走到龟久桥那里,向正在那里玩耍的孩子们,询问蚬子河岸在哪里。
“就是那里。”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回答,“从那里拐弯之后一直过去的壕沟边都是被叫作蚬子河岸的。”
这群四,五岁到七,八岁左右的孩子七个人,围着一个大约十岁,奇怪的男孩,好像正在欺负那男孩子。最年长的那个男孩,好像身患重病,他皮肤赤红,乱糟糟的头发和眉毛的颜色像干透了的落叶一样,还十分稀薄。他身上的穿着和其他孩子们相同,但垂落的嘴唇上沾满了口水,露出紫色的牙龈和断了一截的门牙。
看得律之助毛骨悚然,他避开视线,向刚才对自己说话的那孩子微笑。
“谢谢了,孩子。”他说,“你几岁了?”
“我吗?”那孩子说,“我二十岁了。”
“你说几岁了?”
“二十呀,就是十九之后的二十岁啊。”其他孩子都一起哇地笑出声来。这不像一个小孩子该作的嘲弄玩笑。律之助闭上了嘴,于是那孩子又说道。
“叔叔你是官差吧。”
律之助看向那孩子。
“不知道你有啥事,但还是小心些的好。”那孩子说,“这里附近的人都是不怕死的人,官府的人在这里晃荡,不知道会作出什么事来,这可是真的啊。”
“是真的,叔叔。”另一个孩子说,“真的,趁天还没暗下来赶紧回去的好呢。”
律之助苦笑,他心中早已困惑不已,然后在拼命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不能对孩子们发怒。
他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