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松迺屋的女儿。”范子接着说,“我喊妈咪的女人其实是我的亲生母亲,以前在柳桥要是说起松助,听说要论舞蹈那可是个不输于任何当红艺妓的姑娘,就算现在在门前町作得也是规模不小的,我回去啥都不干闲个一两年也是没问题的。”
“我懂了”定次郎说,“然后一两年内,又能和我一起生活了,嗯,是这个意思吧。”
范子看向定次郎。
“大哥打得好主意,你也好天真呢。”他脸朝向一边说,“我给你再说一遍,再怎么搞错那个母亲也绝不会同意的,我怎么会不知道,所以什么松迺屋的女儿,现在再说谎给我听有意思吗,我会是那种听信你的谎言,就能一脸放心的人吗?”
“随便你,你不相信那就由你吧。”范子扭过头,“真实的事只有自己本人才明白,作得好啊,您作得很好了。”
“没什么好不好的,我不过是懂得伤口的疼痛而已。”定次郎说,“因为知道自己的伤口疼痛,所以也能懂别人的伤痛,只是这么一点而已。”
范子一只手按在榻榻米上,耷拉垂下了头。然后,“我喝醉了。”她在嘴里低声自语,然后像崩溃了似地瘫倒那里。定次郎将蚊香让烟飘向范子那边重新放好,然后拿起扇子轻轻地将风送去。
“难受吗?要喝水吗?”
“没问题,就这样稍微待一会就好。”范子低声说,“对不起,定郎。”
定次郎没有回答。范子背向这边,然后“过来”她低声说。定次郎起身过去,“怎么了”瞧看。范子用衣袖掩着脸,伸出一只手来。定次郎握住那只手坐下。于是范子将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用难以相信的力量把他拉近,“抱住我”她说道。定次郎抱住她,范子抓住他的身子抱紧他,贴着他的脸哭了起来。
“是你说让我回去的。”定次郎低声说,“可不是我啊。”
“这样就好,再抱紧点。”范子哽咽着身子颤抖,“再抱紧点,嗯,这样就好,不是因为痛苦而哭,被您宠爱了两年,因为高兴呀,定郎。”
定次郎的嘴唇封住了范子的嘴。
雨声停了,后门那里开始响起虫鸣声。不多久传来踩在污水沟的木板上走近过来的脚步声,门外“定兄,在家吗?”为吉在喊他。范子(迅速)用双手抱紧定次郎的头,嘴唇紧紧地封住他的嘴,不让他回答。脚步声离开门口,往远处走去,这时,静悄悄的邻屋打开拉门,寡妇的宫子“定大哥家应该有人呀”听见她这么说。刚才还有声响,你再喊喊看吧,嗯,没什么,为吉回答说,“没什么事的,回头再来。”然后,脚步声往大道那边走去。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定次郎就起了床,“我去下码头,帮我做下准备。”他说道。两年之间一直照顾自己的那些客人们那里,不能什么也不说就走。最后去赚钱顺便再都去转一下,他这么说。范子还有些昏昏沉沉,但听定次郎这么说,她马上打起精神起了床。
定次郎去了一趟洗手间,洗过脸后回来,范子正在炉边烧饭。他将后面的防雨窗户打开,正要把毛巾挂好,忽然他眯细了眼。------吊挂在屋檐下的钓忍生出了新芽,微弱的三颗新芽。其中一个还只是卷成一团,但另外两颗已经展开了浅绿色的叶片。
“噢哦”他低声自语,“还真的没有枯萎呢。”
然后“范子”喊了一声,但又好像想了一想,剩下的话他没说回去房间。这时,从厨房里露出范子的脸,“您说什么了吗?”她问道。定次郎“待会儿再说没关系。”说着摇了摇头。晚上去时穿的衣服,总不能穿着浴衣过去。不是有那件细条纹褶皱和服吗,才只穿过两三次就那件好了。是吗,有那一件啊,定次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