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兵卫是搀扶着一个什么人进来的,但大家在喝酒都没发现。那是一个软得像滩烂泥、像死了似的年轻人,与兵卫几乎是肩扛着他走进店内,穿过土间走进了里间。这时,在四张半榻榻米的小房间里的美津发现了他,“怎么了?”她问道。
“嗯,——”与兵卫含糊地说:“捡来的。”
“喝醉了,是吗?”
“好像昏过去了。”与兵卫的肩膀向上抬了抬,“他在被踢被踩,因为看他太可怜了,”
美津站起身走下土间。
“我马上去把灯笼拿来。”美津说:“就在最外边的房间吧。”
几造在绳帘口,往里探看“怎么了?”他问道。美津回答他说,没什么,她把灯笼的火点上了。父女两人生活的房间和土间相隔,有四个六张榻榻米的房间。四个相连的房间都面向土间,土间一直通往后院,美津拿着灯笼,来到了最外面的那个房间,她听见年轻人“呃,嗯”痛苦的低哼声。
与兵卫让年轻人坐起来,正在帮他脱衣服。年轻人全身都是泥土,从头到脚,身上还粘满了快干了的血。美津将灯笼放在一边,看着年轻人被脱去衣服。------年轻人的皮肤光滑白皙,但在他右边的腹部、肩膀和手腕上有好几处淤青。美津没变脸色。看来她对这种情况已经习惯了,在与兵卫检查是否有伤,年轻人发出尖锐的痛苦叫喊声时,她甚至都没避开视线。
“身上只被打伤了而已,”不久美津说:“那些干血是头上出的血吧。”
与兵卫说:“好像是这样。”
美津从小房间里拿来了父亲的和服和三尺短腰带,然后用脸盆端来了一盘热水,还拿来了毛巾,纱布和创伤药,“剩下的我来吧。”她说道。与兵卫让开一边,看着美津的处理。不一会儿,“那么——” 终于他说着,为换身衣服走下土间,回去了他们自己的六张榻榻米的房间。
与兵卫来到店里,面对吧台坐下后,“怎么回事?”几造问道,“听说是吃霸王餐。”与兵卫说:“在仲町有个叫平野的小餐馆。”
“是你相好在的那家店。”定七插嘴说道。
“就是在平野被打的。”与兵卫继续说:“他在店里从早喝到晚,一共花了一分多银子却连一文钱也没带,而他自己却说被人偷了钱包。”
“真是个傻瓜。”仙吉在那边说:“去窑子里说这种话,还不被打个半死。”
“小娃娃闭嘴。”由之助说:“那你,把他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