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七已经回到了店里,他正站在吧台边,给几造看什么东西。
“掉在了后院的壕沟里,”定七正在说:“掉进了水里,吧唧吧唧拍打着水面,所以我走到码头的石阶,这么伸出手喊它过来,它居然吧唧吧唧拍打着水面过来了。”
“这还很小呢。”几造说:“还不能完全飞起来呢。”
“怎么就掉到壕沟里了呢,它爹娘怎么没和它在一起呢?怎么办啊?大当家。”
“它母亲一定在找它了。”在角落里的那位客人说:“它母亲一定在找它,一定疯了似的在找吧。”
美津走到店里。定七将手掌上的东西给她看。在他手掌上,一只幼鸟,正竖起沾湿的羽毛颤抖着。定七向美津也说了同样的话。美津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只幼鸟,“你说喊它,它就过来了,你是怎么喊的?”她问道。
“就是伸出手,”定七说:“然后叫喵,喵。”
“你这不是在喊猫嘛。”
“可它过来了呀,大概以为我会救它了,一定是这样,——抖得很厉害啊,该怎么办呢?”
“它母亲会来找它。”在角落里的客人说:“把它用竹筐关着放到屋檐上去就好,它母亲一定会找来,那时将它放出竹筐就是了。”
定七转头望向客人,然后,再看向几造的脸。试试看吧,几造朝定七点了点头,“得等到早上啊。”客人说道。定七对美津说想借一个竹筐,说着他便通过土间去了灶炉那里。
“得等到早上啊。”客人在他身后再说了一遍,“不小心的话,会被猫啊,老鹰给盯上的。”
然后,那位客人使劲晃了晃头,它母亲一定会来找它,他低声自语。鸟也好,野兽也罢,人也是一样的,“母亲就是这样的存在。”他独自嘟哝着,然后,像滩烂泥似的伏倒在吧台上了。
大约晚上八点钟,——定七带着由之助,从后门出去了。
“正是退潮最厉害的时候了。”定七边走出去边说:“用两个澪木(澪标【注6:澪标】)放水里将他流走就是了。”
美津在最外边的六张榻榻米的房间听见他们的说话,知道他们说的是指处理那具东西的事。美津从刚才起,就在这房间里和富次郎谈话。——富次郎是在芝新網出生的,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他父亲经营着一家很小的木履店,但他在十一岁那年,到日本桥槇町的,名叫近江屋的典当铺去做了学徒。
他是家里六个孩子中的次子,家里最小的还有一个七岁的弟弟。三年前父亲去世后,母亲和兄长在继续经营鞋店,剩下的三个弟弟和妹妹也都去别的店铺打工了。
“我还需要在店里作为谢恩做一年的无报酬的工作,但之后就将能获得允许办一个属于我的分店。”富次郎说:“因为在我工作期间曾给家里寄过钱,所以还没能积下开店的全部费用,因此和店主人约定会由店主人借给我钱,先从一个没有仓库的小典当铺开始做起,家里的母亲和兄长,大家都期盼着我早日开店。”
但就在这时发生了意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