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谢。”
听了童少潜的话,白二娘把花一盆盆摆好,“你是长思的姐姐,看见你有危险,我自当挺身而出。”
没想到这小娘子比自己小了两三岁,平日里冷着一张脸也不太爱说话,人倒是挺仗义。
“那我也不多说废话了,等上巳节之时咱们一块儿踏青祓禊,就这么说定了啊。”
三月三上巳节,是大苍春季里很重要的节日,每年这个时候所有大苍百姓都会到河畔游春宴饮,沐浴祓禊。
一家人出门自然就是到河边洗洗手洗洗脚而已,不花一文钱。
但是和友伴出门便不同了,大伙儿都要出钱,买酒买肉吟诗作对,花费不菲。
白二娘家里供她在白鹿书院读书已经很吃力,她没这等多余的闲钱出游。
童少潜真心邀请她,她也不好当面泼人冷水,只先应下来,回头再找理由推辞。
童少潜第一次知道白二娘家里是卖花的,一盆盆的花好看得紧,还有些盆栽趣玩。
“就算博陵女子见多识广,可好看的东西总是不会拒绝吧?”
童少潜心里想,成亲之后唐三娘就要搬去东院,东院里光秃秃的什么摆设也没有,她这种讲究人肯定不喜欢。添置些盆栽花草,再怎么样也不会惹人厌。
童少潜在心里暗暗夸赞自己聪明,便跟白二娘询价。
听说这是要送给童少悬的新婚贺礼,白二娘也不好要她的钱,童少潜不干了:
“那可不行,一码事归一码事,无论我买来做什么用,那也是咱们的生意,你要是不要我的钱,我去做别人家的生意了!”
说着童少潜还真的要走,被白二娘拦了回来:
“那这样,咱们一块儿送吧,你给我一半的钱就好。其实我也在苦恼给长思送些什么贺礼,毕竟这可是她大婚之喜。琢磨了月余都没有头绪,阿深姐姐这么一提醒,帮她布置院子应当可行!阿深姐姐,咱们便如此说定了吧?两日之后找个长思不在的时候,我带上花草盆玩上童府去,给长思一个惊喜?”
“这有点难办啊,正月里咱们长思可都卧在家里,想要将她拔出门可真不容易。”
“寻点借口呢?和唐三娘商议商议?”
童少潜笑道:“行,交给我了,提前一日我来通知你。”
.
有了第一日夜市打下的基础,往后几日唐见微的烤串摊子越来越红火,椅子案子也越摆越多,收银子收到手软。
唐见微的烤串大火,比当初初来乍到的油条还要火热,正月里很快传遍了整个夙县。
烤串跟油条灌饼这类顶饱的早点还不太一样,属于越吃越上瘾,越吃越香越吃越想吃的魔性食物。
就算是前一晚吃过了,吃到饱喝到天亮,第二天闻到烤肉的香味,看到那人声鼎沸的烟火气儿,大伙儿还是接踵而来。
辣味配着烈酒,一口气吸一整盘的辣炒河螺,酸辣慈菇片,还有七七八八下酒的爽口小菜,当真过瘾。
有地方坐有小菜有酒,吟诗作对聊闲话,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啊,再加上老板的手艺实在太好,烤串这个东西吃起来一串接一串根本不费劲还特别上瘾。
有滋有味刺激着感官,让人流连忘返,与三五好友吃串喝酒,恨不得直接睡在唐见微的摊子上。
唐见微要的就是这份热闹劲儿,而客人们是为了一边吃一边闲聊而来,吃得特别慢,有些甚至一待能待两个多时辰。
为了招待更多客人,唐见微需要铺设更多的桌子。
渐渐地,四张桌子变成六张,转眼又成八张,今天唐见微打算直接再加八张,这么一来一晚上赚个十五两银子不成问题。
唐氏宵夜摊所占之地越来越大,周围的几家小商贩自然不同意,切颇有微词,觉得自家生意被挤了,并不乐意让唐见微铺开了摆。
“本来地方就小,你都给占了,我们怎么办?”
“就是,都是做买卖的,你何必赶尽杀绝?”
唐见微知道自己铺得有点大,可是只有铺大了她的烤串才能卖得更好。
坊门口都是流动摊点,谁先到占了哪块就是哪块,但如果她让人天没亮就在此候着,占满半条街的话,依旧会被别家围攻。
此时她若是在市集里有个固定铺子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流动性,是小摊的好处,也是它的坏处。
不过,这点小事也难不倒唐见微。
做生意自然是以和为贵,跟客人要客客气气的,同行更是别招惹为妙,不然同行会在背后给你使什么样的绊子,你根本想象不到,未来都是麻烦事。
唐见微打算花钱消灾。
唐见微询问临近的几家摊子一日的流水,听完之后算了算,很合适,便直接将临近的摊子给“买”了下来。
她给同样的流水,但不需对方任何时候东西,只要地盘。
都是生意人,谁不会算账?
如此一来等于他们不需要早起也无需在正月里喝着冷风看摊子,只要让出这块地方,就能赚足一日的钱?!
这和天上掉银子有什么区别?!
而且唐老板是按日结算,往后要是再有变动,他们直接把摊子支回来就行。
他们人多而且还是在夙县扎根好几代的本地人,自然不会怕一个外来户胡作非为。
谈妥之间,唐见微的夜市摊子铺出了十六张桌子的场面,每夜人满为患,想要有一席之地得天还没暗就来这儿占桌子。
第三天晚上,有人为了抢桌子大打出手,可把客人们吓坏了,还是唐见微冲进去一把将两方人马扯开,这才避免更可怕的流血冲突。
占桌的事儿的确烦人,唐见微已经没地方再扩张了,而有些人就喜欢早早来抢位置,却只点几根串和一盘辣炒螺丝,一坐就是一整晚,很耽误生意。
每晚都来帮忙的童少悬跟唐见微说:
“你不如设一个下限,那便是只有买五十串烤串,或者花到二百五十文钱的顾客才能不限时长入坐。”
“那岂不是得罪客人?”唐见微不太同意,“就算花钱少也是客人,做生意第一原则便是不能把客人分成三六九等,只赚大钱而看不上小钱的话,财会外流的。”
“我又不是让你不理会花钱少的客人,你可以限时啊,比如买五十串烤串以下或者花销在二百五十文以下的客人,限制三炷香的时间,香燃尽就走人。也可以鼓励直接外带不入座的客人,给他们一定的赠物或者减钱,肯定会有人愿意。如此一来可以提高座椅利用率,说不定到最后流水不变,你还能少付一些'契租'钱。”
唐见微听完之后乐了:“行啊,咱们阿念除了会造机巧,生意经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这些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可不都是最近跟你学的么?除了沾一身熏烤的味道,还沾上不少铜钱味儿。”
童少悬拿着蒲扇扇着炭火的时候对唐见微得意地挑挑眉。
“你说说咱们俩都这么机灵,成婚之后可不更是齐心协力,赚成首富指日可待啊。”
童少悬被夸奖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心里暖呼呼的。
按照童少悬的提议实施了几天,外带的人增多,每桌的客单价提升,最重要的是没人再打架了。
生意越来越红火,光是她们三人根本忙不过来,童少悬便去找她家人和婢女们帮忙。
帮忙的人是多了,可是都是临时凑数的,有些手忙脚乱。
唐见微想要自己招工,亲自培养帮手,或者直接买些奴籍小孩从小养着教着,跟在身旁,日后能为她省不少事。
不过这一切都要推后。
因为正月初十近在眼前,她和童少悬大婚的日子要来了。
婚服是早就定好了的,唐见微和童少悬也都分别试穿过了,传统婚裙那叫一个喜庆,在童少悬看来太娇媚,带着点土气。
不过听家奴说唐见微穿上婚裙美若天神,当真气质出众,什么都能驾驭得了。
听得童少悬心里直发痒。
她也想看看唐见微穿婚裙到底美成什么样啊!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今夜童府彻夜点灯,热闹一整夜。
童少潜跟着姐姐们一块儿来童少悬的卧房里帮她梳妆。
虽然唐见微就住在童府之中,不用一阵车马招摇过市地劳顿,但明日天一亮也是去西院催妆的。
明日宾客满堂,她俩要一一拜客,各种礼仪习俗都不可缺,可是要折腾一整日。
宋桥催促着手巧的大女儿快些帮阿念梳妆好,也好给她留些时间歇会儿,就算是眯一会儿也好,熬一整夜再加明日一整个白昼的话实在太伤身。
童少悬听到姐姐们又提到唐见微着衣上妆后是真好看,她便一直问究竟何等模样,心急的样子可是被姐姐们笑话一顿。
“你急什么,马上就会知道了。”童少临将翠羽簪和玉梳背重新插-到童少悬新盘好的发髻上,扶着妹妹的肩膀,在铜镜里对她说道。
“就是。”童少潜在一旁搭腔,“你今日不仅会见到她穿婚裙的样子,还能见到她脱婚裙的样子呢。开不开心,兴不兴奋?”
童少悬难以置信地看她:“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别乱说!有画面了好么?!
“怎么了啊。成亲难道不闹洞房的吗?”童少潜不明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大姐和大嫂还夜夜笙歌开枝散叶呢,你得努一把,向大姐看齐。”
“咳!”路繁本来是陪童少临来的,没想到童少潜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话,恨不得立即夺门而出。
童少临淡淡地看了童少潜一眼,让她心里顿生寒意。
就在她以为大姐要出手教训她时,童少临往旁边让了一步,拉长着一张黑脸的宋桥立即出现在她面前。
仗着家长不在便口无遮拦的童少潜:“……”
屁股一紧,小脸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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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大婚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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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