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卫慈心情似乎还不错, 很早就醒了。
因为这段时日陶挽之对她饮酒上的控制,头痛缓解不少,早上更是兴致勃勃地唤来两位最擅长妆容的婢女来为她梳妆。
这日是三月三上巳节, 是整个大苍的休假日, 陶挽之也不必上朝, 便饶有趣味地坐在一旁看着卫慈梳妆打扮。
即便已经年过四旬, 但卫慈身上那种金贵骄扬的气质依旧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平日里即便不施粉黛, 卫慈之美也是不容置喙, 更别说细致装扮。
婢女们很有技巧地将义髻固定在卫慈头顶, 小心翼翼地梳起乌丝, 华美的高髻耗费了近半个时辰才完成。
再加上敷粉和胭脂,卫慈坐得有些厌闷。
陶挽之生怕她使性子妆成一半又不想继续, 再要素颜出行, 陶挽之便在一旁与她聊天, 聊朝堂之事, 也将最近从博陵四处寻回来的趣玩展现给卫慈欣赏。
先前那些花鸟鱼虫与盆栽造景, 卫慈见多了也不稀罕。直到陶挽之拿出了一副画展现在她面前, 她的目光才稍微在上面停顿了片刻, 有些探索的趣味:
“这是谁的画作。”
陶挽之见她有兴致想要了解此画画者何人, 想必是对此画有些赏味,不然的话她绝对不会多问一个字。
“右下角只注明了画作时日,以及一个白字的印章。博陵众画派大师之中可没听说过有谁姓白,估计是个无名小辈。我那日经过一家新开的画坊时瞧见, 觉得挺好看便买下了。瞧这灰沉沉的群山有些压抑,但是从这山峦之巅远眺, 又能获得一种开阔的心境。想必画师应该是位心怀宏远又乐观豁达之人。”
卫慈这头的妆容还没有完成, 却站了起来, 一边用目光将画内所有细节收入视野,一边缓缓走到画前。
画不大不小,有她半人之高,而在近处欣赏时,能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此画细腻和磅礴,以及少年人特有的青涩。
卫慈安静地欣赏了片刻之后问陶挽之:“挽之觉得这画挂至何处最为合适?”
陶挽之道:“落霞台东面的竹墙上。”
卫慈对她笑道:“与我所想分毫不差。”
陶挽之被卫慈的莞尔弄得面上一烫。
“今日随我出去走走吧。”卫慈让婢女把画挂到落霞台去了,对陶挽之说。
陶挽之立即回道:“殿下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梳妆!”
卫慈却道:“年纪轻轻的未必需要怎么打扮,已经很好看了。”
陶挽之瞬间容光焕发。
殿下这是夸我美!
“来。”卫慈向陶挽之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来。
陶挽之跪坐在卫慈面前,一脸期待。
卫慈从放置在雕花金盘内现摘下来几朵鲜花之中,挑选了一枝最为艳丽的芙蓉,给陶挽之戴上。
戴上之后端详了一番,艳美的芙蓉花和清丽的陶挽之相得益彰。
卫慈相当满意地抚摸了一番陶挽之细腻柔滑的脸蛋:
“和我想的一样,美得很。”
之前不过是猜测而已,如今陶挽之确定了,今天卫慈心情的确很不寻常。
“那……我就戴着了。”陶挽之看着身侧铜镜,她和卫慈依偎在一块儿的模样让她万分依恋。
她伏在卫慈的大腿上,对着铜镜娇声道:“殿下你瞧,这二人多么合衬。”
卫慈笑着爱抚她:“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天显十年的上巳节,卫慈身边只有陶挽之这一位女伴。
两人坐着马车,与寻常人家的伴侣别无二致,抵达明江江畔信之后,于皇家专属的林荫长廊并髻信步,拾了不少春光野趣。
这是陶挽之最开心的一日。
长廊之上只有她和卫慈两个人,她能尽情地向卫慈撒娇,卫慈也万分好脾气地全都承着。
春风吹拂,陶挽之向卫慈索吻,也顺利地如愿以偿。
……
一路挽着对方的手臂形影不离,卫慈和陶挽之走到了一处开阔的宴席高台前,卫慈让一直追随在身后的影卫过来,轻言几句后,影卫“喏”了一声旋即快步去了宴席之地。
卫慈带着陶挽之在弯弯绕绕的树荫下穿梭,来到一处无人之地,不多时,卫袭来了。
“参见圣人。”陶挽之立即跟着卫慈一块儿行礼。
看来今日明江边上盛大的筵席是天子所办的烧尾宴,难怪这般隆重。
卫袭这一身常服依旧低调但端丽肃穆,心情看上去格外的好,比卫慈都要灿烂几分。
道了免礼后,卫袭对卫慈粲然一笑:
“姐姐今日装扮得这般明艳,方才自远处瞧,我还当是谁家刚刚及笄的小娘子呢。”
站在一旁没敢笑出声的陶挽之:“……”
天子竟没喊“皇姐”而是直接喊了声“姐姐”,可想而知召长孙胤回博陵一事对卫慈会造成多大的困扰,天子也是心知肚明的。
这不,都开始以妹妹的身份来讨好了。
卫慈挽着陶挽之的手臂,整个人轻轻依偎在她的身上,用一种早就拆穿卫袭的笑容对她说:
“天子说这些臊人的恭维,若是别人听见了也不怕被笑话。”
卫袭道:“承灿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在承灿心里,姐姐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再者,此处也没有外人,又有谁会笑话。”
陶挽之闻言,仿佛得到了卫慈家人的认可,天子已然将她当成自己人了……不免鼻尖一酸。
“今日我来找陛下,是有要事要说。”卫慈并不习惯谈这些闲话,“想必陛下已经知道多衣国的状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