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有气(三)(1 / 2)

朱棣原在就近,听到赤烽嘶吼,正想出来管教,朱能却在一旁摩拳擦掌,说要试试自己新会的手段。朱棣冷笑,心道“管你什么手段,世上还没有第二人能降住那畜牲”,不料却亲眼目睹方才情景……打脸扫兴自不必说,心中还对天晴隐隐有些生恶,此刻并不想多看她的得意嘴脸。

既得了王爷吩咐,王香月当然洞洞属属谨遵照办,打发着天晴回长兴阁洗浴一番。换了汉装,天晴终于得以放下那一头厚重银饰,乐得轻松加自在。

用过午饭,王香月又带她见过后廷里的一众燕王小老婆,大约□□人,赵钱孙李什么氏,天晴极其努力可仍记不住脸,好在统一都喊姐姐,倒也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粗粗扫目过一圈,天晴不由感慨王府就是排场大,各色美人都齐全,清雅秀丽的有,艳光浓粹的有,温婉可人的也有……相比之下,原本觉得气质高华的王香月倒也不显如何出挑了。

美人们一个个和她招呼见礼,疏离却客气,装腔作势拿架子的一个都没,天晴暗忖王香月果然没瞎说,那位王爷只爱重已经过世的王妃娘娘,什么“宠妾”、“爱姬”在这里是全然看不到的,倒也算一碗水端得平,所以大家才都这么本分规矩、和睦融洽。

此情此景,令天晴颇感庆幸——她自认脑袋还算灵光,但要她搞什么宅斗宫斗,她却毫无才华。能省掉这些麻烦,多亏朱棣治府严格、家规森繁,让妃妾们个个都又敬又畏,赛士兵似地令行禁止,恭谨切切。真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参观完毕,又有司衣女官来请示王香月开春新装的量裁添置。天晴见她无暇,索性告退溜了。方才有王香月指引,她早就看好了门路,此刻趁没人注意,让花姣把了风,自己直奔南庑内书房。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一个立志要造反并最终获得成功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干干净净毫无痕迹?而要密谋这等大事,时不时与友盟下僚私相授受,当然不可能选在正堂,卧室则更加怪怪的……最理想的场所,便是将明暗结合得恰好、天然还带点战略思想性的书房了。

进门去,左右前三面书架依墙而建,顶天立地,满满当当塞了各种书经典籍,有些笔书古朴,一看就是珍本,天晴打开翻翻,竟还认不全字。

在如是宏大背景的环绕衬托下,正中一几书案难免显得格外孤清。其上,笔架如乏人弹奏的竖琴,规矩又无趣地罗列着一串由细到粗的湖笔。墨碇、笔洗、纸镇、宣纸云笺当然一样不少,但也无需多提。值得一说的是一方松花石雕荷叶纹池铜金暖砚,质地光洁如镜,色泽温润似玉。天晴明明有重任在身上,还是忍不住绕着它观赏了两圈,又拿手摸了一摸。

她在21世纪最喜欢看的节目之一就是佳士得拍卖,想来这么美貌的砚台,又是未来皇帝陛下用过的,少说能卖个三百万吧!可惜她能看不能拿,只好自己安慰自己,像朱棣那种刀头舔血的武夫,文房四宝显然只当个聋子耳朵,说他会用都没人信,那么它也就是块漂亮点的方石头罢了,嗯嗯。

转瞬即逝的遗憾情绪都不必整理,天晴立刻投到入紧张忙碌的搜索当中。这里书案抽屉并不多,能放置的地方也有限,天晴每翻一处,便照原样摆好,自然不担心会被发现,可找到的不是邸报公文,就是粮草案卷,甚至还有些许兵书的简注心得。

天晴边翻边理,越翻越窝火,越理越有气——搞乜啊!这里可是你自己家哎,离京师十万八千里,谁会来查你?有必要这么小心,玩什么阅后即焚么!

正在泄气,看到那三面气势如虹的大书架,又突然燃起希望。可翻身一跃,上前仔细查看一番,却只剩对于自己的深深懊恼。

从书架的规模和落灰程度来判断,这书房应该时常有人清理,那在里面暗藏机密的概率就变得微乎其微了。毕竟王爷不可能自己打扫,最值得信任的枕边人王妃娘娘已经过世,总不能每每有丫鬟小监进了书房打扫一遍,第二天就被消失不见吧!自己白长了一对眼睛一个脑,刚刚怎么没注意没想到呢?冤大头一样在这里折腾了半天。

沮丧未完,忽闻谈话声自外传来,天晴心惊——别这么不巧就进这屋了!跑出去怕撞个正着,可顾目四周,橱柜都塞得满满的,哪有能让她藏身的地方?

抬头望去,还好,此处的顶梁极高,几近三丈,乳栿处一片阴仄,正是躲匿的上选。天晴一个闪身,轻轻攀跳上去,见襦裙摆幅还在下面飘飘荡荡,连忙将它拉起押在怀内,堪堪来得及在他们进来前全数蔽好。

“山西那边传来消息,晋王殿下已病卧数月,尚不见好转,且每况愈重,合情当表关切。”一身着黑色僧衣的老和尚道。

“嗯,许久没与三哥通信了。是该拟书一封,问问他好。这次便让赵曦多带些阿芙蓉膏给他吧,虽不可治本,总能安神。”朱棣道。

阿芙蓉膏?天晴小吃了一惊,阿芙蓉即是鸦片,虽有麻醉止痛效果,但长期吸食,会极大地损害先天免疫力,使人患染上各种疾病。一旦成瘾,体质衰弱、精神颓废自不必说,寿命也会随之缩短;如果短时间内过量吸食,还有可能引起急性中毒,窒息而亡。

那个晋王应该是他的亲哥吧?

他这到底是送礼,还是送命啊?

朱棣停了停,又有慨叹之意。“想三哥当年也是豪气风发的伟丈夫,竟就这么一病不起了……”

“贫僧拙见,陛下子孙绕膝,何等奕叶绵延,如今殿下的三位兄长却只剩了晋王殿下一位,天钦时运如此,凡人各有命数,殿下不必过分伤怀。”

朱棣微牵嘴角,扬目道:“大师所言,似乎另有所指。”

“不瞒殿下。据宫中线报,太孙殿下近日在文华殿与几位侍学侍读大论天地经纬之道,又……流露削藩之意。”

朱棣冷冷而笑:“这有什么可怪,哪天咱们的太孙要是断了这个心思,那才是天下奇闻了。”

“虽是如此,陛下龙体康健却不比得当年,对太孙殿下也日益注倚,许多政务都交托其手,说实权在握亦不为过……殿下无论如何,务须早作打算。”

“嗯,本王自然明白。”

正说着,房外却传来轻轻叩问声:“殿下,属下赵曦参见。”

他略略点头,和尚沉声低唤一句“进来”,房门遂开,一青年男子稳步而入,头戴四带巾,身着藏青盘领衣,外披大氅,看上去就像个刚刚赶路而归的行商。但他身怀高强武艺,这可瞒不了天晴。

“见过燕王殿下。见过道衍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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