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轻狂都散尽(1 / 2)

皇子皇孙居住的乾东乾西五所都在内宫之北,牛首山却在皇城西南。朱高炽伤了腿脚,不宜搬动,这段时间便就近在别馆小院内疗养,要等痊愈后才会回到宫中。

“听马内侍说,王爷很早就快书传回了北平,让黄总管速派专人来照顾世子,如果是急赶,再过个几天便能到了。”花姣向天晴说道。

“哪用得着急赶?世子就在这里养着,又不会跑又不会动。他便是信不过我,难道连皇上的御医们都信不过吗?”天晴话一出口,即刻想到,朱棣或许是顾虑皇帝和惠妃一旦见她在,很容易把世子全权托付,除非她求助,否则也不太会来插手干涉。那这别馆、还有世子,就都成她一人说了算了,万一她生了异心……

无论如何,他总是信不过她的。

果然,七天之后,王府来人就到了。

“瑛儿?”天晴喜出望外,疾步上前。“还有小萁,你也来了啊!”小萁小荚原本是王妃为了瑛儿才招进来陪伴的良家子,瑛儿大了后,反倒跟在王妃身边时候更多,这次显然也是为了世子朱高炽而来。

当年白莲教□□,王妃伤情初愈,便开始着手整理编译佛经。小萁小荚自小跟着瑛儿一起学读书写字,后在瑛儿的坚持下,回到了王妃身边,一道帮忙王妃做助手。自王妃过世,小萁小荚复成了无主之人,考虑到毕竟曾经是王妃身边的,黄俨也不敢作主发落,就交给了王香月安排。见两人执意不肯出府,王香月只好将她们留下,及后想给天晴使唤,天晴却执拗只要一个花姣,于是兜兜转转地,两人如今又跟回了瑛儿。

天晴热情相迎,瑛儿却避让般退开一步,看都不看她一眼,淡然道:“世子受伤卧床,由外人来照顾,我不放心。”

天晴心中一紧。

“外人?”

怎么她才离开几个月,瑛儿对她就态度急转直下?莫非是听朱棣说了什么,觉得世子受伤都是因为她,所以才……“瑛儿,我不是存心的,我并没想到……”

“你当然不是存心的!假装在外养病,随殿下入宫面圣,讨皇上欢心,哄皇上降旨册封,这些事你没一件是存心的!这次害世子受伤,自然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了!”瑛儿戢指向她,凤眼含怒。

天晴一听,顿时明白,瑛儿是怪她心口不一,嘴上一直说着不会争荣争宠,而今局面却全然货不对板。换做她是瑛儿,恐怕也不会相信她身不由己、自己都弄不清事情为什么成了这样。

难过之下,天晴又觉得辩解无力,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和张之焕争吵的那个黄昏,嘴中含苦,心中如涩。

瑛儿原本话说得重,是想听听她怎么解释,可见天晴表情,却一副哑口莫辩的词穷状,不由气上加气,跺足恨道:“爱慕权势荣华,本来人之常情,你就是照实说,我也不会看不起你。可你——说什么只是替殿下跑腿的,绝不敢觊觎王妃娘娘的名位,如今呢?连她的孩子都要害了!怎么?想当王正妃,世子他们便成了你的眼中钉了是不是!”

天晴只道瑛儿是气她虚伪,不成想她竟已将自己设想得这样恶毒,不禁胸口闷窒,上前道:“我宁愿自己残了、伤了,也绝不会动加害世子的念头!瑛儿你不信我,我无颜强辩,但你起码应该相信殿下。世子是他的亲生骨肉,如果我真的存心对世子不利,殿下何等聪明,怎么会应允我再留在金陵呢?”

“殿下早就被你哄得神魂颠倒了,哪里还看得出你险恶用心!你骗得了天下人,却再不能骗得了我!”

“瑛儿……”

“不用再说了!亏我还曾经傻得当你作朋友,今后,我再也不会信你一句鬼话!!”

……

朱高炽天生聪明敏感,两人共处一室时,当然看得出天晴有意逢迎,瑛儿却拒人千里。眼见天晴又带着一副热脸贴冷臀的可怜样悻悻离去,他忍不住道:“瑛儿姐,确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真的和果尔娜无关的!”

瑛儿轻轻吹气,就着白玉勺将早餐喂进朱高炽嘴里:“世子和王妃娘娘一样,总把别人想得太好了,殊不知世上最险恶就是人心,比毒蛇猛兽都要可怕……”

“呵呵……”她说得苦口婆心,朱高炽咽下一口鸡汁豆腐脑,却痴痴笑起来。

“世子在笑什么?”瑛儿莫名。

“我笑你明明和我一样,从来没怎么出过门,如何说出来的话,却好像饱经人世,一派老成的样子?”

瑛儿一愣,是啊,王妃娘娘从来不会对她说这些,她自小生活在王府,养尊处优衣食无愁,也从没人敢给她脸色看,可为什么心底却总有隐隐约约的不安定?这些提防世情的话,也一直深藏在她的脑中,时不时浮现翻涌,究竟……

是谁告诉她的呢?

“世子啊,今早膳房的季师傅新做了一锅银丝酥,我尝了一块,可香了~你要不要也尝尝?瑛儿呢?”

“好啊!你去多拿一些来吧果尔娜。”

这天下午,瑛儿依旧不说话,照顾完了朱高炽用饭,就眼观鼻鼻观心地抄着祈福经,对旁的都不理不睬。天晴已习惯了她的冷淡,也不显尴尬,自己哼着小调就去了。

不多时,朱高煦也哼着小调,晃晃悠悠要走进。恰见一个小男孩蹲在门边地上理着瑛儿抄好的经文,朱高煦抬脚就向他踢去。“哪来的小鬼?好狗不挡路!”

“什么小鬼,你比我大很多吗?这么霸道。”男孩居然接住了朱高煦的窝心脚,从容往边上一撇,自己起了身分步站稳,不卑不亢向他道。

朱高煦始料未及,往后倒跌一步,瞪大了眼睛:“什么东西,懂不懂规矩!我可是燕王府二公子,你是哪根葱?敢跟小爷回嘴动手!”

“小萱?没事吧?”朱高炽听到了门口动静,语气担忧地喊道。

“小王爷放心,没事~”男孩转过头温柔回应,甜饼的小圆脸上露出笑容。

这个小“男”孩儿实则是小萁小荚的妹妹张萱,年纪比朱高煦小半岁。因为性格开朗懂事,细心多思的小萁就想带她一起来,有同龄人给世子做伴解闷,对他康复或有益处。毕竟宫里的皇子皇孙不可能常来探望,其他武勋文臣之家子弟为了避嫌,更不可能来了。瑛儿听了觉得有理,立刻同意了小萁所请。只不过朱高炽逐渐大了,也要讲究男女之防,便让小萱扮了男装。反正她年纪还小,雌雄难辨。

小萱虽然小户出身,却被父亲兄姐教养得极好,不仅识文断字,身上更没有闺中女子的常见的忸怩娇气,谈吐间落落大方,颇具见识。朱高炽不知她是女儿身,只道自己兄弟缘薄,二弟几乎和他八字不合,三弟更是年幼稚嫩,说不上话,难得遇到个讲话投契的,又不似果尔娜那样是他“长辈”,一时心怀大畅,精神也好了不少。

朱高煦走进屋里,看了一眼小萱的打扮,又瞧了瞧站在一边跟小萱相像的小萁,很快明白了,冷哼一声:“世子之尊,偏喜欢跟这些低三下四的人混作一堆。哎?”陡然感到肩膀被人一撞,他在原地身不由己转了个一百八十度,恍恍惚惚看到天晴走了过去。

“好狗不挡路。”

“去你的好狗!你骂谁?!”朱高煦一脚跨出站定,戟指朝她大叫。见天晴不理他了,又气冲冲跟了上去,“喂~你走那么快干嘛?拿着什么东西这么金贵,怕给人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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