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哈呀你这是,还让人消停不了?整天整的呜哩哇啦地,全屯子的人都陪着你不睡觉。你不怕遭人恨,我还怕人家背地后里骂我吃饱了撑的呢!”
在秀莉妈发一通脾气之后,老郑总算不折腾了。
遍地皆白,唯有通往姥姥墓地的小道上,一溜黢黑。一千多人排成长队,形成一条白色雪地里的黑龙,向着姥姥的墓地前进。
秀莉舅舅披麻戴孝,手持高大的经幡,两个人搀扶着他,在前面走着。
他的儿子,则捧着姥姥的黑白遗像,在后面跟着。
再往后,就是八个人抬着的巨大棺椁。
老郑没有按照规矩,穿女婿黄色的孝服,而是和秀莉舅舅一样,打扮成孝子,在前面亲自抬棺。
姥姥对他跟亲儿子一样,他就要跟亲儿子一样,披麻戴孝,给姥姥抬棺。
到这时候,东北汉子的刚傲与倔强,便展露的淋漓尽致。
棺椁后面,便是上千人的送葬队伍。村里的亲戚,矿上的老人,来一多半。
最后面,是女眷的带蓬马车。秀莉妈、郑秀莉、舅妈、一人一辆,春梅也来了,也单独一辆马车。
马车一共弄了八辆,一辆里面做一个女眷。
这个年头,弄八辆马车,恐怕比弄八辆劳斯莱斯还费事。大家都有农用车了,谁家还养牲口,套马车呀?
出殡的事,弄了整整一天。下午回来,全村家家摆席,都是老郑出钱,招待所有来宾。
老郑是老人,丧事就得按过去的老规矩来。主要是借不着古装西服,要不然老郑能整的跟拍古装电视剧一样。
郑国霖的影视公司倒有戏服,可他不敢说给老郑淘换去。
老郑这么着折腾,不只秀莉妈受不了,郑秀莉一样受不了。郑国霖要是敢助纣为虐,晚上郑秀莉就得虐他。
总算消停了,第二天,连郑国霖都爬不起来了。
大冬天的,零下三十多度,在荒郊野外折腾一天,没冻出个好歹来,就算不错了。
可老郑有钱啊,他想折腾,谁能把他怎么着?
老郑一来是姥姥死的时候,他没法第一时间赶到跟前,心里当真难过。
二来,郑国霖没明白他的心思,轻松就放过了对手,他心里憋屈。
于是,姥姥的丧事,就成了他发泄的借口。他就想通过大操大办来告诉对手,在这个地盘上,老子还是老大。敢暗算老子?你给我等着瞧!
丧事办完了,第二天一直到中午,大家才起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老郑一直沉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按理说,他平安无事地出来了,公司也保住了,应该高兴才对,这怎么还跟别人欠着他二两地瓜干一样?
不仅郑国霖不明白,春梅也不明白。这几天,老郑除了商量姥姥的丧事,其余时间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吃过了饭,老郑终于开口了,话是对着郑国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