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刚刚过去,天气依旧有些闷热。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阵急雨,外面总算有了一丝丝凉意。
郑国霖呆在租住的屋子里,却依旧感觉不到凉快,反而多了许多潮气。
这是个两室一厅改造出来的合租房。
两个卧室分别从当中用石膏板夹开了,租给四个租客住。客厅和厨房、卫生间,四个租客公用。
这种房子,一般都是租给在这个城市里打工的外地学生的,郑国霖恰恰就是其中一员。
一间卧室的面积,也就十几个平方,从中夹成两间,能有多大的面积,就完全可以想象了。
郑国霖租住的这间,恰恰在里面,没有窗户。夏天里,除却潮湿,也就剩下闷热了。
外面的雨停了。
郑国霖关掉床对面,固定在墙上的电扇,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就在这时候,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就出现在他的门口,把门给推开了。
这是对面那间卧室当中的一个租客,周海波。
四个租客,虽然来自天南海北,但都是大学毕业以后,来这个城市打工的。
他们已经在这里合租了三年,相处的还不错。
周海波在一家城建公司做预算,而郑国霖则在一家策划公司做调查员。
调查员,听着名字挺好听,其实就是个跑腿的小外勤,又苦又累,工资还不高。
周海波进来,郑国霖出不去,只得再把电扇打开,往坐着的床边挪一挪,让周海波也坐下。
本来就拥挤的小屋,又多出一个人来,就更加拥挤了。
“国霖,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了?”周海波就问他,然后就解释说,“我女朋友那个表姐,模样长的真很不错,身材也行。关键还是她家在城里有房子,她父母就她一个闺女。将来接了婚,你们可以住在她父母家里。S市可是寸土寸金,指望你自己奋斗,奋斗到老你都不一定能买得起房子。
你想想,不用买房子,这得省下多少钱啊?一辆豪车省出来了吧?这种好事,你哪儿找去?”
郑国霖就淡淡一笑:“我小城里出来的,土里土气的,真不敢找大城里的女孩,还是算了吧?”
“我知道你是嫌弃对方比你大,不就大三岁吗?女大三,抱金砖嘛。”
郑国霖就摇摇头,说两个字:“不是。”
“那你就是怕住到女方家里,让别人说是上门女婿?我说你怎么这么封建呢?这年头,有房子住,不比什么都强啊?我可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郑国霖就又摇头:“这么好,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不有女朋友吗?这是她表姐。”
郑国霖就乐:“那你可以和你女票吹了,追她表姐嘛。”
“滚一边去!”周海波就骂,“要不是她表姐相中你了,我才不管这个闲事!”
这是发生在上个礼拜的事情了。四个租客一起下馆子,周海波把他女票给带来了,他女票又带个表姐来。
那女孩长的不错。郑国霖就犯贱,凑过去勾引人家。他长相还行,嘴皮子也跟得上。
结果,人家就看中他了。
“你呀,本来就是多管闲事。”郑国霖就说周海波,“这事儿到此为止,别再提了。”
他就从床边站起来,看着周海波:“屋里太热了,我出去凉快一下。你去不去?不去你就呆这儿,爷不奉陪了!”
周海波不想出门,郑国霖就一个人出去了。
老旧的楼房,楼梯间里的照明灯都坏掉了,也没有人管。天黑了,只能摸索着,用脚试探着往楼下走。
出了单元门,外面是狭窄的街道,依旧没有照明,漆黑一片。
小区里的街道,上面的一层水泥已经没有了,露着下面的石子,也被过往的车辙和行人的鞋底,给打磨的铮亮。
街道四通八达,无论从哪里走,都可以出去,穿过些窄窄的弄堂,走到外面的灯火辉煌里去。
到处都显示着破败的气息。唯有弄堂口那里,有灰砖砌就的高大牌楼,砖缝里还偶尔有些白石灰嵌过的痕迹,诉说着这牌楼的古旧,和过去辉煌过的往事。
但不管如何,外面的确凉快了许多。
郑国霖就在那些黑漆漆的巷子里,慢慢踱着步走着,一路向着远处霓虹灯照亮的天空去,心情也慢慢变的舒爽了。
周海波给他说的那个女子,叫杨诗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