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文再次响起,地宫内跪着的人都动了起来,便连紫英真人都晃晃悠悠的立起了身子,众人动作整齐划一,对江棣拜了一拜,如同梦游一般走了出去,散入气道中不见。
江棣伸手入了叶梦渊袖中,翻出了乾坤袋,将抽绳系了死结,随手丢进了远离平台的炭土之中。
叶梦渊又觉足下一凉,江棣竟慢慢脱了他靴袜,冰凉的手捏住了他足心,轻轻按着,“梦渊,你当真生的太好,便连你的脚,都那么美。”
见叶梦渊不说话,江棣又道,“他摸过没有?”
地上的乾坤袋几不可查的微微动了动。
“江棣,你当真无药可救。”叶梦渊冷道。
江棣一弹手指,叶梦渊身上五处锁扣各弹出一片锋锐的刀片,慢慢压入叶梦渊肌肤里,血一丝丝的渗了出来。
“梦渊,血流的不快,足够半个月一个缺圆所用,到时你血流光了,我就剖了你的内丹。”
江棣接着凑近叶梦渊,唇间热气喷在他颊上,“梦渊,不用担心,待我复了神力,便与你神婚,赐你新的内丹。”
叶梦渊闭上眼,扭过头不去理他,却抑不住几欲作呕,江棣哈哈大笑三声,消失了身影。
壁上的琉璃盏逐个熄灭,地宫陷入一片黑暗与静寂之中,唯有星月微光沐在叶梦渊身上。
身上的血慢慢渗出来,沿着台上所刻的神兽纹路蔓延开来,黑沉与冰冷中,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叶梦渊努力睁大了眼,指甲紧紧扣进手心里,想让自己保持清醒,然而终于还是不敌困意,闭眼睡了过去。
墨一样的浓黑当中,眼前突然透了白光,伴着药材酸苦的气味和一把把药壶中腾起的热气,叶梦渊睁开了眼。
这是…叶府?
“小衡,这是小姐今日的补药,我放了些白糖,你尝尝,千万别苦了,小姐喝不进,咱们又都得受罚。”
满头白发,一只眼睛生了白障的祁叔擦了一把汗,将一碗药放在叶衡面前,去忙别的了。
八九岁的叶衡看着面前浓黑的药汤,抿了抿唇,捧起来舔了一口。
“不,不苦。”他轻声道。
“不苦就好,那你给小姐端去吧。”祁叔的声音隔着袅袅的烟气传了过来。
见叶衡不动,祁叔叹了口气,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这次小心些,她说你什么,你不吱声就是,别惹她生气,快去吧。”
“可是祁叔,她说我娘不守妇道,跟人…才生下我,又把我扔了。”
叶衡的面色微微苍白了些,眼中全是不甘与羞怒。
“小衡,咱们的命都是老爷救的。”
祁叔张开口,露出一口里出外进的可怖黄牙,甚至有两颗溢出了唇边,“我长大之后,这牙就变成了这样,村里人觉得我有魔族血统,将我轰了出来,我流落街头,乞讨为生,老爷看我可怜,将我带回了家,给了我一口饭吃。”
“你也是水边的一个弃婴而已,还不是叶老爷捡你回来,救了你一条命。”
叶衡只得端起那碗药,托盘上放上蜜饯,低着头向小姐的闺房走去。
“哗啦”一声,蜜饯撒了一地,叶小姐怒道,“你这没娘的笨小子,这药这么苦,让我怎么喝,你说,你到底尝了没有?”
叶衡垂着眸,立在一边不做声。
叶小姐一把将叶衡推倒在地,“你这一棒子打不出一句话的闷货,难怪你娘都不要你,更不知道你爹是谁,起来,把这碗药都喝了,再给我送一碗来。”
叶衡站起身来,仍旧不出声。
小姐身边的两个婆子冲上来,一个抓住他的肩膀,一个捏住了他鼻子,迫他张开嘴,将药灌入了他口中。
夜里,叶衡吐了三次,腹中痛的厉害,一个人躺在冷硬的榻上,眼角渗出了委屈的泪来,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你娘也是要你的,只是不小心,把你弄丢了…
你和叶小姐又有何不同,凭什么她高高在上,如此欺压你…
将这府中人都烧死了吧,全是欺压你的混账和走狗…
狞厉的笑声忽远忽近,幽幽绿瞳在眼前晃动。
迷迷茫茫中,有人扶起了他来,叶衡睁眼一看,是个生了一双桃花眼的哥哥。
“你是谁呀?”叶衡瞪着大眼问道。
那人饶有兴味的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在他眉毛上轻轻抚过,又刮了刮他鼻梁,“我啊,是你未来的夫君。”
“夫君?你胡说八道,只有那些太太才有夫君。”叶衡涨红了脸。
“那是你见的少,男孩子也可以有夫君,你说,你可曾出得叶府?”
叶衡摇了摇头。
“这不就是了,来,叫夫君吧。”那人洋洋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