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尚早, 陈全也没有大张旗鼓地抓人,虽然瞒不了多久,也不至于立马惊动幕后之人。
皇后一个人坐在那里, 把宫里所有有孩子的女人都扒拉了一遍。
佟贵妃与佟家闹腾了, 连她额娘递牌子进宫都被拒之门外,凭她本人弄不到天花豆痂,这种恶毒至极的东西只能从宫外带进来, 一个不慎就会大面积爆发, 局面很难控制住。
另一个钮钴禄贵妃, 她的嫌疑不小。
从她姐姐上一任钮钴禄贵妃就没有安分过,只是她脑子比不上她姐姐聪明,虽然她姐姐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她家里的弟弟至今还关押在刑部大牢, 她不敢记恨康熙, 极有可能把仇恨算在胤祜身上,双方也算结下了梁子, 又有家族相助, 可以把她列为头号嫌疑人。
剩下的几个女人。
乌雅氏已死, 族人也死干净了。
郭络罗氏就更不可能了,她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还被禁足在翊坤宫里,她就算使得出手段要害胤祜,也绝不可能用天花, 毕竟她小儿子还养在钟粹宫, 一旦胤祜中招,她儿子也逃不过一劫。
惠妃与荣妃也可以列为嫌疑人。
如若胤祜出事, 宫里所有有儿子的女人都能得利。
胤祜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有多重要, 上一世的太子在宫里孤立无援, 只有一个姨母平妃在宫里,她手里无权,虽是妃位,地位却远不如四妃,帮不上太子什么忙。
宫外能信任的只有赫舍里家族。
再加上康熙暧昧不明又反反复复的态度,不但太子急,索额图也急。
人一急,就容易出乱子。
一出乱子就是给别人机会。
这一世情况大不相同,在宫里皇后稳坐钓鱼台,太子又有个嫡亲的弟弟,哪怕弟弟只是个三岁幼儿,分量也不是别的皇子能比的,太子所处的环境太好了,赫舍里一族也不需要强出头。
只求一个“稳”字,稳住现在的局面就够了。
其他皇子成年前都不敢有想法。
一旦胤祜出事,格局就要变一变了。
所以,如果是宫里的女人对胤祜下手,绝对是有孩子的女人。
若是宫外的人下手,一定是哪个皇子的母族。
皇后把钮钴禄贵妃和惠妃还有荣妃列为嫌疑人,剩下其他人,有实力动手的人没有孩子,有孩子的人背后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只要严查这三个人!
就算不是她们,也跟她们有关!
……
康熙裹着一身寒气而来。
昨晚被皇后气了一晚上,今天他连早膳也没用,带着一肚子气走了。
刚下了早朝,就听闻钟粹宫的人来请,皇后很少派人来请他,康熙也没记恨昨晚的事,夫妻间为了孩子那点事置气只算家事,不能因为家事耽误了真正的大事。
皇后派来的人面色焦急,康熙见了,也片刻不曾耽误。
匆匆地乘着御辇就来了。
进了钟粹宫,气氛如常,院子里的宫人该干什么干什么。
皇后一个人坐在花厅等他,康熙瞧着她身边没有宫人侍候,神色冰冷得可怕,与今早他离开时判若两人,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让跟进来的刘太监等人退了出去。
康熙大步走来,“看你脸色不对劲,是小六出事了?”
大婚多年,皇后少有冰冷神色。
上一次把皇后逼急还是胤祜晕血,这种影响胤祜一辈子的大事,也不曾派人请他。
这一次,绝对是比晕血还大的事,除了有人谋害两个孩子,他想不到别的了。
康熙的神色也凝重了几分。
皇后站起来对他福了福身,说起有人想害胤祜,从最开始拿造办处引起他注意,之后陈全把人拿下还有搜出来的脏东西,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全告诉了他。
随着皇后说出事情的经过,康熙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眸中已然杀气凛冽,他冷笑道:“好大的狗胆,竟敢谋害朕的嫡子!天花痘痂和那个太监屋子里的全部东西全都烧了,这件事交给朕来查。谁敢嘴硬半句,朕诛他九族!!”
天花不比其他病症,宫里的太监宫女极大多数没有出过痘。
一开病毒爆发,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光是把天花痘痂带进宫这一条,就该全家斩首!!
“那就有劳皇上了。”皇后的脸色好转了一点。
顿了下,她低声道:“从陈全搜出天花痘痂,臣妾的心跳就快得不行,好似要从心口蹦出来一样。胤祜最近常常念叨着要去造办处玩,亏得养心殿离得远,他才没动身。前天搬到慈宁宫倒是方便了他,昨日一早就派了小光来钟粹宫拿东西,听小光说他准备昨日就去的。好在他没去……”
说到这里,皇后忍不住哽咽。
“臣妾到现在手还在抖……”
“有朕在!定会揪出幕后真凶!”康熙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皇后怕失去孩子,他何尝不是?
而眼前皇后还需要他安慰,他心里害怕也不能说出口。
“钟粹宫里还有个不到三个月的小阿哥,一旦染上天花,小六还有可能熬过去,这个小的恐怕就……”皇后抹去眼角的泪水,“凶手要害的,可不止小六一个!”
康熙也想到了这一点。
到时候两个孩子都感染了,皇后分身乏术,情况好的话能保住胤祜,情况不好两个都保不住。
若是胤祜没了,对他和皇后还有太子的打击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