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正阳嘿嘿地笑:“死丫头还敢瞪眼?信不信我将这古画卷起来,丢进茅坑里?”
画中女子又是一瞪眼,忽然间画纸破碎,纸屑纷纷如蝴蝶,飘落在地。盼郎归的虚影也从画上飘出,嗖地钻出了窗户。
“这次就放过你了,下次再敢装神弄鬼,就扣留你一辈子!”夏正阳目送盼郎归的虚影远去,口中说道。
窗外月白风清,寂然无声。
韩子佩关上窗户,问道:“盼郎归就这样走了吗?”
夏正阳点了一根烟,说道:
“是卖画的小丫头,来试探我道行,查访我师承来历的。现在已经查清楚了,她自然要走。唉,该来的还是要来,只是我没想到,白云观的人,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小丫头。”
谭燕子很惊愕,问道:“我以前听说过,白云观是茅山正宗,金冠道长是茅山掌门,几十年前纵横江湖,据说道法通天,神鬼莫测。卖画的丫头那么年轻,又弱不禁风的,竟然是金冠道长的弟子?”
“守道明仁德,全真复太合,至诚宣玉典,忠正演金科……这是我们茅山派的字辈。我也是‘科’字辈,道号科阳,按理说,那丫头是我的师妹。”夏正阳苦笑了一下,又说道:
“金冠道长是我的师叔,也就是我师父的大对头。其实他不是掌门,我师父才是,因为茅山大印,一直在我师父手里……师叔一直想夺取大印,继承掌门之位。我师父却躲了起来,避而不见。”
韩子佩点头,问道:“你师父,是不是斗不过金冠道长?”
夏正阳摇摇头:“不是,我师父只是不想跟他斗。说起道行,我师父肯定稍胜一筹。当然了,师父隐姓埋名,也是为了照顾夏家子孙。可是现在不行了,白云观的人找上门来,师父藏不住了。”
谭燕子问道:“你师父究竟是谁?”
夏正阳沉默片刻,说道:“大先生。”
“是他?”韩子佩和谭燕子各自吃惊。
她们俩自然没想到,那个疯疯癫癫的邋遢老头,竟然是夏正阳的师父!
吊灯一闪,来电了,书房里亮如白昼。
夏正阳坐下来,继续说道:“大先生和兰哭婆一样,年轻时候就跟随夏家,一直到现在。大先生老家在上海滩,当年是大富之家,祖上有一百栋小洋楼,后来毁于兵灾。大先生年轻时候是纨绔公子,兵灾中中了三枪,垂死不治,是夏家人救了他,帮他戒了毒,又送他去茅山学道。
大先生学会道法之后,回祖籍地报仇,杀了仇人军阀,却两败俱伤。夏家人再一次救了他,送他去昆仑山隐居。几年之后,大先生回到茅山,做了白云观的掌门。后来和师弟不合,一怒之下走了,依靠夏家,在淝城隐居下来。”
韩子佩听得出神,问道:“大先生有多大年纪了?”
夏正阳说道:“百岁出头,比兰哭婆小两岁。”
谭燕子又问:“他什么时候离开茅山的?”
夏正阳想了想,说道:“大约六十年前,那时候师父四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师叔金冠道长,比师父小了十二岁,算起来,现在也九十岁左右了。”
谭燕子吐舌:“真厉害,个个都是老妖精……”
韩子佩也是不胜唏嘘:“人的一生,百年时光,也就是一个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