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昌平侯杨会又说道:“我杨某若猜得不错,二位应该就是余先生的贴身侍卫,吕山和向安,素闻向安兄弟嗜酒如命,有‘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雅号,吕山兄弟视金钱为粪土,却情深义重,此番前来,我亦为二位兄弟聊备薄礼,略表敬意。”说罢,杨会冲右边的一边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会意,一人双手呈上一坛杜康,一人献上一个造型精致的朱漆木盒,并顺手打开,里面竟是一支贵重的云形金累丝镶宝石簪。
忠尧心想:“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昌平侯知道投其所好,看来不是个草包。”
见二人不为所动,杨会绘声绘色地说道:“这坛杜康乃循古法珍酿,原汁原味,当今存世不过十余坛,蒙陛下御赐,太子殿下也只分得两坛,一坛便被我此番带了过来以表献芹之心,若此次能得见先生讨教一二,余下另一坛我亦可讨来赠予向安兄弟;至于这云形金累丝镶宝石簪,虽然不值几何,然则颇有番来历,这是莫婉铮母亲之遗物,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吕山一听到“莫婉铮”三个字,身子猛地一颤,抡起的铁锤停在了空中,眼泛泪光,呆呆地半晌说不出话来。向安一看苗头不对,便仰天大笑,抱拳道:“谢侯爷美意!小的虽有贼心却没有口福,恐要令侯爷失望了。九死南荒吾不恨,痛饮狂歌为谁雄?”
忠尧见吕山脸色凄楚,泪水涟涟,好奇地小声问道:“这莫婉铮是何许人也?”
刘文枢小声答道:“吕山大哥的红颜知己,当年在京城时,吕山大哥与这莫婉铮偶遇后便一见倾心,相知莫逆,渡过了一段琴瑟和谐,鸾凤和鸣的美好时光,但好景不长,后来……”说到此处欲言又止,转而振腕叹息道,“奈何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哦……”忠尧瞬间明白了,便不再多问。
听了向安的答话,昌平侯杨会的脸色有些失望,旁边的侍从按捺不住,按剑撺掇道:“侯爷,此等刁民敬酒不吃吃罚酒,与他多说无益,只要侯爷一声令下,我等即刻冲进去拿了那老儿来便是!”
“是啊,侯爷!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他俩武艺高强,当初在太微天指履职,我们也是久经沙场的百战精兵,难道还怕了这两厮不成?”
“侯爷,霍本立和吴江说的是,若我等几次三番皆无功而返,恐是太子殿下那边不好交代啊!”
听到“太微天指”,忠尧心中有些疑惑,不知为何物,便悄声问道:“文枢兄,这太微天指又是什么?”
刘文枢眼睛左瞟右顾,凑过头来,低声说道:“太微天指你都没听说过?这可是赫赫有名的监察百官和掌执谍报事的机构啊,直属于皇帝陛下。”
“咦,怕怕,那不是会知道太多秘密,死无葬身之地?”忠尧说道,吧嗒了一下嘴皮子,作出一副惊惧的模样。
“呵,但……也有很多特权。”刘文枢一字一顿地说道。
“怎么?想打架了?”向安忽然收敛神色,取了一柄精铁长枪,仰天大笑走出铁匠铺,把枪往地上重重一杵,飞尘四起,朗声说道,“我本楚狂人,旁观笑我太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丈夫聊发少年狂,碧血洗银枪!打架,从太微天指到现在,老子还从来没怕过!”
吕山也不再沉浸在往事如烟的回忆中,放下手中的铁锤也走出了铁匠铺,喃喃说道:“美不过回忆,伤不过别离,离鸾别鹤,人去情觞,歌尽人世沧桑,曲终人散,空留一生余香。侯爷美意,吕山心领了,然职责所在,恕难从命!若要强攻,请从我等尸体上踏过去!”
言讫,横手一挥,张开大手,一把双手战锤闪着银光倏地从铁匠铺中飞了出来,吕山一把抓住,举过头顶在空中抡了一圈,虎啸生风,再猛地一锤砸向地面,顿时觉得地动山摇,四周惊起飞鸟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