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盼宝这只小熊猫都知道有难度,忠尧能不知道吗?这不,正在攒着眉头犯难呢。
“前两句出现了六个‘月’字,这个不难对,难的是最后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句诗应该是出自鬼才李贺的《金铜仙人辞汉歌》: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后世文人也多用此句作诗,欧阳文忠公《减字木兰花》云‘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意如何?细似轻丝渺似波。’贸贸然用于此处显然对仗不工整,会被耻笑。《何满子·秋怨》‘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这句也不妥,不行不行。”忠尧想着想着,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云婀莞尔一笑,轻声唤道:“公子?公子?”见忠尧仍在沉思,便说道:“公子若要是没有灵感,要不饮浊酒一壶如何?”
“饮酒?酒?”忠尧抬起紧皱的眉头望向云婀,突然两眼放光,欣喜地叫道,“酒鬼?!”
云婀不解何意,一脸茫然。忠尧忽然哈哈大笑:“有了!你且听好喽:月亏月盈月有信,月清月淡月中天,——月无长恨月长圆!怎么样?八个月字,对仗工整吧,哈哈哈哈!”
盼宝也在一旁开心得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甚至连三只月神闪蝶也兴高采烈地于原处翩翩起舞。
云婀一时惊呆了,旋即内心又是一阵喜悦,看来修成人形即使再选择一次,自己依旧没有选错主人,心里虽这么想,但考验还未完成,于是便淡淡地说道:“恭喜公子,不过这才只是第一张卷轴,后面还有两个卷轴呢。”云婀示意,三只月神闪蝶便乖乖停止舞蹈,打开了第二个卷轴的红绳,卷轴垂下,但见上书“宝塔诗、数名诗”。
云婀淡淡地说道:“宝塔诗,顾名思义,诗的排列像是一座宝塔,起始的字既是诗题也是诗韵,凡举一例,譬如这首《花》:
花,
细蕊,奇葩。
香满屋,缀天涯。
如粉如黛,似帛似纱。
玉环头上戴,西子鬓边插。
疏影赋诗寄酒,丽容迎客添茶。
庆功曾到帝王阁,贺喜常来百姓家。
请公子另作一首宝塔诗以对此诗。”
忠尧略微沉吟,便对道:“此诗体裁不难,且听如下: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云婀微微颔首,又说道:“数名诗也称数诗、数字诗、杂数诗,为一种嵌名诗,每句都嵌着数字,若数字嵌于首位则称为藏头数名诗。且听数名诗:
万岭千山百里云,十花九树八成荫。
七家六五四双燕,三李二桃一片春。
全诗数字从万至一,呈现的景色美不胜收,一眼望去,群山连绵不绝、白云无穷无尽,处处好风光。”
忠尧胸有成竹地答道:“这个也不难,即兴作诗相对:
一楼二台三丈溪,云书四五六七寄。
八载九闻十归期,百愁千恨万人离。
全诗数字也是从一至万,正好将与之相反,前诗春景虽好,但离愁、思归扰人心烦呢。
其实,心思聪慧的卓文君当年在收到司马相如的那封十三字的《两地书》“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后,泪流满面,当即就猜到一行数字中唯独少了一个‘亿’,‘无忆’亦‘无意’,便饱含深情,满怀惆怅地回书了一首《怨郎诗》,亦久负盛名: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
只道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数名诗寓情景于数字,写景抒情叙思,虽朗朗上口、妙趣横生、别有风味,但区区这样的难度,还不在话下。还有最后一个卷轴,想必是压轴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