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诗点了点头:“嗯。”语罢,忠尧扶着她站了起来。
尽管有关碧海晶灵兽一事还心存疑问,譬如它残存的精魄为何能与黎诗发生共鸣,而自己和子翃却连丝毫感应不到?那些看到的奇怪异象究竟是什么,因何发生?是发生在海上吗,还是别的什么地方?……诸如此类,疑问多多,但因突然有不速之客来访,也只能暂且搁置一旁。
子翃双手抱胸,皱着眉头嘀咕道:“这归老头耍什么花招,不是说好给一天时间考虑吗?为何这么快就去而复返?”
忠尧泰然自若,面无惧色地说道:“来了不就知道了。”
子翃和黎诗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望向地牢入口,嘈杂的脚步声逐渐由远及近,由弱及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着一袭圆领宽袖绯袍官服,头戴直脚硬幞头,正眉目含笑地望着忠尧三人。
忠尧三人看到那张熟稔的面孔时,不由一怔,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惊呼道:“曹仁安!”
曹仁安微笑着颔首,一旁随行的一名狱吏连忙上前说道:“这位是渝州府衙新上任的曹通判。”
一听那狱吏的介绍,忠尧三人不禁更惊异了,眼睛也瞪圆了:“啊,通判?!”三人皆情不自禁地暗自寻思,这曹仁安不显山,不露水,从岳州到渝州一路相处了那么些天,竟然深藏不露,原来是赴任的朝廷命官!
那狱吏说完扭头望向曹仁安,曹仁安微笑着一点头,狱吏心领神会,恭敬地躬了躬身,往后退了两步,随后颇为识趣地转身离去了。
彼时,地牢内只剩下曹仁安、忠尧、子翃、黎诗四人。
忠尧、子翃、黎诗三人十分开心,相视而笑,看来是有救了。
忠尧拱手道:“长恭兄。”
曹仁安拱手回礼:“忠尧兄弟、子翃兄弟、黎姑娘。”
子翃俏皮地竖起大拇指,赞道:“曹公子一路遮掩得好啊,滴水不漏,竟然没有露出半点破绽,想不到还是堂堂渝州府衙的通判,是朝廷命官呢!”
黎诗看看子翃,又看看笑意盈盈的曹仁安,微微蹙了蹙眉,忽然问道:“这通判是个什么官儿?比那什么司理参军、司户参军还大吗?”
“不用说了,肯定是大官,”子翃不假思索地说道,“你看,曹公子穿的官服是绯袍,那些个参军穿的都是青袍,能一样吗?”
忠尧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问题还是留待长恭兄来回答吧!”
曹仁安微微一笑,说道:“黎姑娘有所不知,知州掌郡国之政令,通判为之副职,可与知州同理一州之政。这一州官吏何其之多,知州知府、通判以下,尚有判官、推官等幕职官;幕职官以下是各路曹官,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录事参军、司理参军、司户参军、司法参军,通常为三至四人,其中又以录事参军为长。渝州常设的是三名曹官。”
子翃闻罢,大笑道:“哇,原来知州知府的副职,还能直达天听,我就说嘛!知州知府以下就属你最大啦!看来,以后在渝州吾等再也不怕啦,我们有靠山啦!哈哈哈!”
曹仁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曹某初来乍到,一切尚待熟悉,其实说来也不怕诸位笑话,这小小通判官职不大,视各州大小而定,曹某不才,只忝列从五品而已。”
忠尧忽然正色问道:“长恭兄,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但说无妨。”曹仁安微微颔首。
“长恭兄是如何得知我三人被收押之事?”忠尧直言不讳地问道。
曹仁安淡淡地说道:“哦,此事我本不知,但按律令,州府公事须经知州知府与通判签议连书方能下发。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可否裁决,守臣须与通判连署签书施行。
每有狱案,皆须推鞫(jū)。所谓推鞫(jū),便是审讯嫌犯,依据法定推状条样,运用五听之法审察词理,反复参验,以查明案情,作为定罪处刑之事实依据。其后,若嫌犯罪名认定事理明白,于法平允,则检索法条。
鞫(jū)讯完毕,须并长吏、通判、幕职官于联事合治之地都厅同录问详断,方可拟判。曹某便是在都厅议事之时,得知此案,看到了忠尧兄弟的名字。”
“哦——”忠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将毛衙役、司户参军唐定远话中有话暗示行贿,以及归牢头明码标价公然索贿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告诉了曹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