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妇先是一愣,见忠尧说得很认真,不是玩笑话,心中一阵感动,泪水奔涌而出,连忙叩谢后,取了山药双手奉至面前。
忠尧展颜一笑,高高兴兴地拿了两根山药。
这时,青衣小贩说道:“恩公,请收下我的诊金。”言罢,将自己顺袋中的碎银和铜钱都倒在了另一只手上。
忠尧回头用奇怪的眼神望了黎诗一眼,略作沉吟,只象征性地取了三枚铜钱,说道:“二位的诊金在下已收,家人已无大碍,回去好好静养便可,我等先行告辞。”语毕,拱手行礼,与黎诗携手离去,围观人群主动为其让开一条通路。
两人离去后,围观众人望着忠尧和黎诗的背影,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圣手仁医!”俄然,无数个声音高声呼喊起来:“圣手仁医!圣手仁医!圣手仁医!”
黎诗听到众人高呼,噗嗤一笑,风趣地说道:“忠尧哥哥,你要出名了!自此以后,江湖外号就叫‘圣手仁医’,哈哈!”
忠尧听罢,笑了笑,并未作答。那笑中有一丝羞涩,也有一丝欣慰。
走了没多久,黎诗忽然停下脚步,忽然大叫起来:“哎呀,不好!”顿时脸色一变,面容变得呆滞,神情肃穆。
“怎么了?”忠尧微微一怔,驻足问道。
“我们方向走错了,早点铺在另外一头!”黎诗惊道。
忠尧愕然,旋即笑道:“算了,时候也不早了,都快吃午膳了。”环顾左右,却见前面有一个卖豆花的货郎挑担吟叫,迎面而来。叫卖的声音很响亮,抑扬顿挫,颇有声韵,如引吭高歌一般。
黎诗见忠尧望着那个货郎似乎有些出神,便说道:“这货郎的叫卖声如此有特点,为了卖个豆花,也是不遗余力啊。”
“东西要卖的好,就得叫的响,要吟叫,不可尖叫。”忠尧淡淡地说道。
黎诗错愕的表情有些怪异:“****?”
忠尧立即意识到黎诗可能会错了意,连忙纠正,郑重其事地说道:“货郎游走于市,凡卖一物,必有声韵,其吟哦俱不同,故市人采其声调,闲以词章,以为戏乐也。今盛行于世,又谓之‘吟叫’也。”
“哦,是这个吟叫……”黎诗喃喃道,点了点头。
忠尧往后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你以为是哪个吟叫?我是那种人吗?”
黎诗瘪了瘪嘴,鼻中轻轻哼了一声,故意调侃道:“嘿嘿,谁知道呀!”
“嘿,你……”忠尧一愣,顿了顿,鼻中也轻哼一声,振振有词地说道,“反正以后叫的不是我!”
黎诗是何等冰雪聪明之人,她瞬间就明白了忠尧的言外之意。
“你……”她低首垂眉,欲言又止,小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害羞。
忠尧一看,似乎玩笑开得有些过了头,连忙躬身道歉认错:“仙子莫生气,莫生气!小的一时口无遮拦,污了仙子清听,还望仙子责罚。”
见忠尧一副郑重其事、诚惶诚恐的模样,黎诗又忍不住扑哧一笑。
彼时,恰巧卖豆花的货郎挑担经过身边,黎诗便指着货郎说道:“不如就罚你请我吃碗豆花吧!你请客。”说罢,得意洋洋地望了过来。
“呃,这……”忠尧有些迟疑,脑海中立刻开始飞快地计算着,前面诊金收了三个铜钱,加上原来已有的七枚铜钱,一共只有十文钱,希望这一碗豆花不要太贵,太贵的话……
黎诗见忠尧还在犹豫,眉头微微一蹙:“嗯?”
忠尧连忙陪笑:“呃,呵呵,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话音一落,便直起身来唤住货郎,问道:“摊主,这豆花多少钱一碗?”
那货郎见有了生意,遂停下脚步,放下挑担,满面笑容地答道:“二十文一碗。”
“啊?!”忠尧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二十文?”
货郎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客官,我这豆花是以新鲜的青豆手工磨制而成,成本比陈豆高了一些,所以价格也就贵了点。不过,因为是新鲜青豆磨制,所以味道特别鲜美!而且,我用的碗也比别人大些呢。”
黎诗不无得意地望着窘迫的忠尧,心情真是畅快极了。
忠尧看看黎诗,又看看货郎,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摊主,请借一步说话。”
货郎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忠尧避开黎诗后,低声对货郎和盘托出自己的窘境:“摊主,在下今日出门因一时匆忙竟忘了带钱。说来惭愧,现下身上只有这十文钱,您瞧,家中那位掌事正与我不开心呢!”说着,偷偷指了指黎诗。黎诗却皱了皱眉,一脸疑惑,不知道二人在那边嘀嘀咕咕半天说些什么。
忠尧决定以情动人,故此越说越可怜:“唉,可我家中这位适才听见您的**,哦不,是吆喝,是叫卖声,她硬是想要尝尝这新鲜的豆花,您看您这个碗呢,比别家要大一些,能否像别家可点半个汤面一样,给我来个半碗豆花?”言毕,用哀求的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货郎。
说来也巧,这货郎在家中也是妻管严,经常被家中那位训斥得抬不起头,一看忠尧如此可怜,不禁同病相怜,于是红着眼圈点头道:“行,就十文钱!我卖给你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