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掌柜面含微笑,捋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满意是满意,不过……重耳有几个夫人,都是如何娶的,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忠尧心中冷哼一声,暗暗寻思:“就知道你会耍花招,想方设法拖延时间。还好,这个问题我早有准备。”想罢,加快了语速,娓娓而谈:“若要搞清楚重耳究竟有几位夫人,就得说清重耳的逃亡经历。
先说重耳为何要逃。
晋献公有五个儿子,老大原太子申生,老二重耳,老三夷吾,还有骊姬所生的两个幼子奚齐、卓子。晋献公原夫人齐姜失宠早死,骊姬备受宠爱,持宠而娇,便想尽办法鼓动晋献公立自己的儿子为国君。
这个晋献公年迈昏聩,骄奢淫逸,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身边除了骊姬及其妹妹,还有两个男宠外嬖(bì)梁五,与东关嬖(bì)五。骊姬欲立其子,便贿赂梁五和东关嬖(bì)五,三人伺机轮番进言,频吹枕边风。
在晋献公决定改立太子之后,骊姬欲擒故纵,先是假意拒绝了晋献公立自己儿子为太子的好意,表面佯装称誉太子,暗地里却让人诽谤太子申生。然后,略施诡计,令申生速去曲沃祭祀母亲齐姜,并将胙(zuò)肉带回献与其父,而骊姬则偷偷命人在胙(zuò)肉中下毒,借机栽赃陷害太子申生图谋不轨,迫使申生自杀,重耳、夷吾无法自辩,不得已只能逃亡,于是骊姬所生之子奚齐被立为太子,史称骊姬之乱。
两个男宠外嬖(bì)梁五,与东关嬖(bì)五,又称‘二五卒’。这两人与骊姬联手诬陷中伤诸公子而立奚齐,晋人便谓之‘二五耦’。俗语中有句骂人的话叫‘二五仔’,便由此产生。”
“噢,原来‘二五仔’的历史也是源远流长啊!”文傕恍然顿悟道。
旁边的欧也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斥责道:“师弟在答话,你插个什么嘴!打断他思路么?”
文傕闻言一惊,吐了吐舌头,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再说话。姜掌柜和妻子齐氏见状,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泛起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忠尧努力使自己平心静气不受干扰,他沉吟了一下,又说道:“说完了历史背景,我们再来说说晋文公重耳的夫人,以回答姜掌柜的疑问。
重耳的第一位夫人,在翟国所娶,前面已经说过了,便是赤狄部族的季隗。
第二位夫人,在齐国所娶,便是齐国宗室之女齐姜。重耳至齐国后,舒心的日子没过多久,便又遭逢变故。两年后,齐桓公骤然离世,齐国陷入内乱,齐姜苦口婆心劝重耳尽早离开,以天下为己任,勿贪图安逸,苟活一世,可此时的重耳已经五十多岁了,早已习惯了齐国的安逸生活,不愿离开齐国而再次流浪。
但这位‘齐姜’夫人识大体,明大义、有远见、有魄力,不以儿女私情为重,为夫君四处奔走,多方凝聚力量,甚至请求齐桓公派遣大军护送重耳返国。无奈齐桓公英雄迟暮,行将就木,不愿再涉险。在处处碰壁的情况下,迫于无奈,她与重耳麾下的一众谋士合演了一出好戏,将重耳灌醉后挟持,悄悄离开了齐国。而自己则甘愿独守空帏,饱尝相思之苦,同时还想尽办法替夫君遮掩、解释,以免齐国因为重耳不告而别心存芥蒂,可谓是用心良苦。
重耳被灌醉偷偷送出齐国之后,以车载之,过曹、宋、郑、楚而入秦。
期间,至曹国,曹共公听闻重耳骈胁(xié),肋骨与普通人不同,据说其骨排列紧密,犹如一整块,遂欲观其裸,待其浴,薄而窥之。”
“啊?一国之君,偷窥另一国君主洗澡?还是两男的?!”欧也惊愕不已,大呼道。
众人闻言,皆错愕万分。
齐氏吃惊地问道:“这曹国的国君好奇心也太重了,竟有这癖好!”
“唉,”忠尧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是啊!好奇心使然呗。一个大男人洗澡竟然被堂堂一国之君偷窥,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但也正因为曹国国君如此儿戏,罔顾礼法,重耳一行很快便离开了。
彼时,宋国时任国君宋襄公素有‘仁义’之名,于是,重耳一行人又投奔宋国而去。
不巧的是,宋国与楚国开战,那时宋襄公恰好吃了败仗,自己还身负重伤。尽管,宋襄公还是盛情款待了重耳一行,不过,由于宋国国力孱弱,恐无力护重耳周全,所以,在狐偃好友、宋国司马公孙固的建议下,重耳率领众人又投奔到了郑国。郑国国君郑文公一看,怎么又来一个落难投奔的公子?总不能来一个、救一个,个个都救济吧?故此,大手一挥,连面都不见就遣人将重耳一行打发走了。
走投无路的重耳,只得转道出亡奔至楚国。
楚成王对重耳礼遇有加,将他引为上宾,待之以诸侯之礼。楚之飨(xiǎng)之,设宴款待重耳,酒酣之际,楚成王还趁着酒性,故意问道:‘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谷?何以报我?’
重耳对曰:‘子女玉帛则君有之,羽毛齿革则君地生焉。其波及晋国者,君之余也。若以君之灵,他日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获命,其左执鞭弭(mǐ)、右属櫜(gāo)鞬(jiàn),以与君周旋。’
后来,晋楚城濮之战,晋军果‘退三舍以辟之’。古时行军,计程以三十里为一舍,退避三舍便是主动退让九十里,以此喻退让和回避,避免冲突。”
此时,姜掌柜又不失时机地说道:“公子一番言辞,令老朽对‘退避三舍’之前因有了更深的理解,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姜掌柜过誉了。”忠尧微微一笑。
“哦,故事很精彩,还请继续,继续!”姜掌柜笑眯眯说道,话虽如此,却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不过是假意奉承故事精彩以扰乱视听,进一步拖延时间而已。
忠尧料到了他的用意,不过他并不着急。因为,他也在等人。
于是,忠尧又不紧不慢地说道:“重耳酒后失言,楚国大将子玉一听,心中有了疑虑,不禁变得忧心忡忡。他认为重耳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雄心壮志暴露无遗,极力主张楚成王将其杀之,以永绝后患。楚成王呢,觉得重耳在外流亡日久,年龄也老大不小了,不见得真有如此雄心壮志,摆摆手便不再细究。
没想到在楚国仅仅呆了几个月,重耳的弟弟晋惠公病危了。晋惠公的儿子公子圉(yǔ)原本在秦国为质,因担心自己错失继位的良机,他竟然不辞而别,偷偷摸摸逃回晋国去了。秦国国君秦穆公得知消息后异常生气,他获悉重耳在楚国,遂急忙遣使前往楚国告知楚成王,想请重耳来秦国商议继位一事。秦穆公娶了重耳同父异母的姐姐,所以,从辈分上看,他是重耳的姐夫。
楚成王很快同意了秦穆公的提议,安排人护送重耳去秦国,临行前还赠与他很多礼物,对重耳可谓非常善待。
也许,你们会很好奇,不是在说重耳有几个夫人的问题么?怎么扯远了?实际上并没有扯远。这重耳啊,以前是每到一地,就娶一位夫人,现在过了曹、宋、郑、楚四国,是不是得再讨四个夫人呢?说对了,每过一地,都多一位夫人,这夫人啊,是一个都不能少。即使前面没来得及娶的,后面也都会补回来。”
众人闻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