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公公眉目含笑,摇着头说道:“河图可不是龙马背上天生的,而是伏羲大神仰观天象、俯察地理参悟出来的,只是借用这个方式更容易获得族人的认同而已。如此一来便可通过历法来统领和治理麾下的所有部族以及族人。”
“哦,原来如此。”忠尧恍然大悟。
“对了,我到这里来是干什么来着?咦……”土地公公忽然挠着头皮,喃喃道。
忠尧闻言一怔,旋即吃了一惊,寻思道:“哎呀,惨了!这土地公公的脑子莫不是又不灵光了?”
正在疑惑之际,土地公公似乎想起了什么,举起手说道:“噢,我想起来了!我到这里来,是要告诉你千万不要上那个泾水龙王的当!”
“啊?”忠尧有些疑惑,他愣了愣,赶忙问道,“此话怎讲?”
土地公公轻轻叹了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个泾水龙王经常设局,与一些江湖术士打赌,甚至还一度减少降雨量,民众对他颇有怨言,但他毫无所惧,依旧我行我素。
你若是听信了他的话,真去将那渭水搅浑变浊,而将这泾水变清,那不消一刻,那渭水龙王又要来找你麻烦了。”
“啊,这还真的能将泾水变清,将那渭水变浊啊?”忠尧不禁大吃一惊。
“能啊!”土地公公点了点头,言之凿凿,“这泾水、渭水的清浊,在过去几千年里已经反复好几次了呢!小兄弟若读过《诗经》,便知道‘泾以渭浊,湜湜(shí)其沚(zhǐ)’,春秋时是泾水清、渭水浊啊。
然而,到了战国后期却倒了过来,变成了泾水浊、渭水清,几度反复。再过些年,说不定又得倒一倒了!唉!
这泾水龙王与渭水龙王两强斗法较劲,互不待见,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常常被他们蛊惑,迁居上游,乱砍乱伐一通,草木没了,水土流失,而这两条河流中的含沙量自然就起了变化,所以,也就有了清浊之分。”
听罢土地公公所言,忠尧豁然开朗,长叹道:“旅泊穷清渭,长吟望浊泾。看来,杜甫他老人家看到这两条河时,也是泾水浊、渭水清啊。”
土地公公微微一怔,旋即问道:“额,你说什么?杜甫?杜甫是谁?”三国时的土地公公哪里听过杜甫的大名,所以有些诧异。
“哦,杜甫啊,他……”忠尧刚想隆重介绍一番这个唐朝的诗坛圣手,可转眼一想,现在所处幻境的朝代是三国呢,三国时的人哪里知道千百年以后的事?所以,他想了想,连忙呵呵一笑,道:“嗨,他现在没什么名气,就是一卖豆腐的。”
“噢,原来是个卖豆腐的,怪不得没怎么听过。若是他也像刘皇叔那样有吞吐天地之志,逐鹿中原,那老朽就可能听过了。”土地公公自言自语道,又摆了摆手,“唉,不怪老夫孤陋寡闻,只怪他没有鸿鹄之志,甘心卖豆腐啊。”
忠尧一听,脸上露出一副奇怪而尴尬的笑容。
语罢,土地公公停顿了一下,思索片刻,又转过身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对了,你要找的龙马虽然已经死了多年,不过,据我所知,这龙马负图之处‘旧孟津’有个雷河村,那里河山灵秀,前有崇邙横卧,后有大河奔涌,人杰地灵,可尽收天地正气,相传光武帝刘秀之陵也在附近,你们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不过,万事要小心,因为这雷河村有许多雷豹与麒麟马守护,甚为凶悍,可别说老夫没有提醒你。”
“雷河村?雷豹?麒麟马?”忠尧默默重复着土地公公的话,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土地公公微微颔首:“嗯,雷河村。据传,村子中央有一神秘图案源于天上星宿,蕴含了深奥的宇宙星象的秘密,玄妙无穷,被誉为‘宇宙魔方’。或许,你们在那里会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忠尧欣喜万分,急忙躬身行礼:“多谢土地公公指点!晚辈感激不尽!吾去也!”说罢,转过身,双手向两侧下方一挥,背后灵力涌动,一对华丽的月神之翼忽然伸展开来。
土地公公为之一震,眼神中流露出惊羡之色,只见忠尧双足一蹬,若离弦之箭射向半空,转瞬间便化作一道光消失于天际。
土地公公凝视着忠尧远去的背影,想到他身后的那对美丽异常的翅膀,艳羡不已,口中喃喃道:“啧啧,好帅气的一对翅膀,腾云驾雾比我还行!咦?我怎么觉得他才是神,而我更像一个土包子呢?”
语罢,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忽然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一只玉镯子上,凝睇片刻,不觉悲从中来,对着那只玉镯子怔怔说道:“隐娘,你就好好安息吧!昔年,泾水龙王诓骗我们族人迁至渭水上游,把渭水搅混,可他根本就未做到他所承诺的事,害得我们全族被渭水龙王派人屠杀,整支部族就我一人苟活了下来,若不是想着复仇,我也早就随你而去了!
我潜心修行数千年,终于晋升为一方土地小神,虽还远远不是泾水龙王的对手,但只要是他想干的坏事,就算拼上这条老命,我也会阻止他……
放心,总有一天,我会给予他致命一击,为你和族人报仇的。
千百年来,我占卜了数十次,卦象皆言最多不出五百年,会有一名叫魏征的人来斩杀他,而我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然后将他的恶行记录在案,择机上报。”
……
且说忠尧离开泾水之畔,折转向东,飞往黄河南岸不远处的旧孟津雷河村。
路上,云婀问道:“公子,你说这土地公公说的事情靠谱吗?我看他脑子时而灵光,时而又不灵光,不免有些担心。”
忠尧答道:“我看他陈述之时,并未有何异样,想来应该是可信的。反正我们也要去旧孟津,既然他提到了这雷河村,那我们便顺道去瞧瞧也无妨。不行的话,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嗯,公子言之有理。”云婀答道。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飞行,终于到达旧孟津附近。
忠尧低空在山野间掠飞,遥见地上有一块界碑,便飘身落下,上前一看,但见石碑上写着“旧孟津”三个汉隶大字。
“终于到旧孟津了,再顺着黄河沿岸往前飞,应该不出一刻就能到达雷河村了。”忠尧欣慰地说道。
云婀惊异地问道:“公子,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公子我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好好研究了一下禹迹图呢!上面恰巧标有这个雷河村!”忠尧得意洋洋地说道,语罢倏忽一闪,整条人形又腾空而起,宛如流星般射向天际。
忠尧所料不错,不过一刻光景,便已经到达雷河村上空。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忠尧在村子上空盘旋数周,想探察一下村中的情况,却见整个村子被一层淡蓝色的魔法笼罩其中,那魔法罩表层附着一层蔓延的流电,哔啵作响,外围还有近千只金雕猛禽盘旋翱翔,整个气氛显得有些——神秘而诡异。
透过淡蓝色的魔法罩,远远可以望见村子中央有一块空地,空地旁边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祭祀神殿,残垣断壁,破败不堪,唯有几根雕刻着云纹、饕餮纹的高大石柱静静地矗立着,直指长空。
地上横七竖八散布着木梁、残砖瓦砾,神殿中央有一座以土石木夯筑的祭台,祭台上则放着一尊青铜大鼎,看起来很像“后母戊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