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守护者风晴招呼道。
忠尧与云婀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跟随守护者风晴下了祭台,从祭台下的门中钻了进去。
原来,这破败的长生殿下面还藏着一个偌大的地宫。
顺着台阶一路向下,经过一条长约百步的甬道,向右转了两次,进了一扇石门后,面前豁然开朗,竟是一间空旷的石室。
这间高约两丈,长宽各约十数丈。石室的中央有一个紫色的圆形符文传送法阵,围绕着传送法阵一圈有六个不同颜色的传送点,依次为赤、橙、黄、绿、青、蓝。
彼时,守护者风晴说道:“这里有六个传送点,分别传向不同的地方,你们要去的那个地方,应该是赤色的。人只要站上去,倏忽一下就化作了一道白光,消失不见了!嘿嘿嘿嘿……好了,你该告诉我去哪里找那个什么王国手了吧?”
忠尧淡淡一笑,走上前去,将一个小竹筒交与风晴,说道:“晚辈答应的事也绝不食言的,前辈要的答案,在下已经写在里面了。不过,你得等我们上了传送法阵方可打开。”
“好吧好吧,都到这儿了,不相信你们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你们赶紧上路吧!”守护者风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催促道,“快走,快走,不送了!”
“前辈,哪有你这样的?”忠尧撇撇嘴,口中嘟囔起来,“走就走,什么上路不上路的,多难听啊。若是说人家做人上路,那还爱听些。”语罢,却仍旧恭敬地拱了拱手,正色道:“后会有期!”
云婀也拱手道:“前辈,后会有期!”
语罢,忠尧与云婀二人径直走到赤色传送点旁,踏入了传送圈内。果然如风晴所言,二人刚入圈内,便瞬间化作一道白光,突然消失不见了。
此时,那守护者风晴美滋滋地打开竹筒,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纸卷,——这个纸卷是忠尧趁着他在青铜大鼎前忙乎的时候偷偷写就的,只见上面写着:
“王逢,晚唐围棋国手,人不难找,但要耐得住寂寞。
请于六百一十一年后去扬州淮南节度使府上找掌书记杜牧,二人过从甚密,找到了杜牧,王逢行踪定然得知。”
守护者风晴读罢,气得眼珠乱转,拳头乱舞,他当即破口大骂道:“臭小子,你有种别上路,给我回来——”
有道是:
八卦将呈露,天宁秘此图。出因龙马负,瑞与凤麟殊。
八尺非常种,千年有此驹。皇穹开易象,绿字见珍符。
鸟迹文非比,龟畴数亦俱。渥洼何足咏,谁复羡西都。
……
韩熙载宅邸,草木摇曳,清风徐徐。
这忠尧一去便是数日,足足过了两个夜晚,也未见其人归来。
然而,韩熙载却显得神色轻松,似乎并不担心,因为无法归来是他意料之中的事,这种事见多了,他已经处变不惊、淡然处之了。即使忠尧不能顺利归来,于他而言,不过只是又一次失望而已。
以前也曾有几个天赋异禀、才华横溢的人去过,不过很可惜,那些人却迷失在了《洛神赋图》中,从此再无音讯。
光阴荏苒,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距离最近一次有人进入《洛神赋图》幻境,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就在忠尧去了《洛神赋图》幻境后不久,次日,都虞候廖辰照往常一样,领着一队府兵巡逻各处。巧的是,半空中又莫名其妙掉下来一个人,却是邕州麒麟世家的弟子,二长老左丘骊歌座下的左丘贵。
那左丘贵从高空坠落,不偏不倚,恰好摔在忠尧曾经摔倒的地方。只不过,他没那么走运,不但牙崩了一颗,还摔得浑身剧痛,满口是血。
彼时,韩府一名婢女端着一盆水刚走到半路,突然见一个大活人从天而降,当即吓得花容失色,手中的铜盆咣啷一声打翻在地,随后惊声尖叫起来:“啊——,刺客!刺客!天下掉刺客了!啊!”
趴在地上的左丘贵见势不妙,忍着痛向那婢女所处的方向伸了伸手,轻声辩解道:“姑娘,在下左丘贵,出身麒麟世家,不是什么刺客……”
岂料,话音甫落,那婢女发出“啊”的一声惊叫,叫得更响了。左丘贵感到有些莫名,他抬起又青又肿的头面,咕哝着满口鲜血,喃喃道:“姑娘,你别叫啊!我很温柔的,不会伤害你的……”
“啊——,下流!大胆刺客,居然还是个淫贼!啊,救命啊,快来人呐……”那婢女大惊失色,吓得一边大喊大叫,一边跑了开去。
左丘贵更疑惑了,喃喃自语道:“我长得很丑吗?不丑啊,人如玉啊!明明就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好不好?可像我这般玉树临风的帅帅的公子哥儿怎么能把姑娘吓跑呢?她也太不识货了!错过了我,是你此生最大的损失!哼,哼哼……哎哟哟,疼,疼,疼……我要是南山必胜客就好了,这点儿伤就不是什么问题了,哎哟哟……”
很快,有人将韩府潜入刺客的消息告知了都虞候廖辰:“启禀都虞候,院里又进了刺客!还是从老地方来的!”
都虞候廖辰皱了皱眉头,反问道:“老地方来的?哪儿是老地方?”
来人愣了愣,旋即笑了笑,手指朝天指了指,解释道:“天上啊!”
“又来神仙了?大神还是小神?”都虞候廖辰追问道,面色惊喜,若有所思。
来人恭敬答道:“看样子是个初出茅庐的小神。”
“小神,嗯……”都虞候廖辰思索着,心中有些纳闷,他口中喃喃自语,“这是怎么了?天上怎么没事就掉个人下来?咋不掉点钱、掉点金刀银刀下来呢?哎,不对,小神也是神呢。”
“天上掉刀子?那不是要把花花草草砸伤了?”来人闻言吃了一惊。
“你懂个屁,那可是天下最美丽的刀子!”都虞候廖辰驳斥道。
“美刀?”来人瞪大了眼睛,惊问道。
都虞候廖辰并不理会来人,而是陷入了自己的美好臆想,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既然是美丽的刀子,砸到些花花草草算什么,就是砸到我身上,哦不,就是插到我身上,我也愿意啊!”语罢,顿了顿,他忽然神色一敛,激动地说道:“走,瞧瞧去!”
来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府兵,他当然没有领会上司的意思,不过,都虞候廖辰也没打算告诉他。上一次,忠尧从空中坠入韩府时,廖辰可是借机收了好处的,对廖辰而言,又有新人来,这不就是天下掉美丽的刀子、送财到眼前么?
于是,都虞候廖辰二话不说话,带了十来个侍卫疾步赶至后院,却见一个朱衣劲装打扮的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廖辰将手一挥,身后十数个侍卫纷纷拔出刀剑,即刻上前把左丘贵围了起来,而后他晃晃悠悠地上前,瞥了一眼地上的左丘贵,喝斥道:“大胆狗贼,还不快给我起来?!”
“我、我,起不来,好像腿摔折了……”左丘贵嗫嚅道,一脸痛苦。
“什么?就这么一摔,你的小胳膊细腿儿就摔折了?”都虞候廖辰哪里肯相信这种鬼话,振振有词地说道,“昨日也是从这里掉下来一个家伙,但那家伙好得很呐,一会儿就活蹦乱跳的,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还把腿摔折了?让我瞧瞧,是哪条腿折了?”
“哎呀,是、是左、左边的腿。”左丘贵一边有气无力地说着,一边呻吟着。
“哦,还好不是另一条腿……左边的腿,是哪儿?是这儿是吧?”都虞候廖辰说着,照着地上的左丘贵的左腿猛踢了一脚,疼得左丘贵嗷嗷怪叫:“疼、疼!”
“果然是这儿啊!果然是这儿!”知道了左丘贵的痛处后,都虞候廖辰毫不客气地将一只脚踩了上去,直痛得左丘贵大呼饶命。
“饶命?可以啊!那你老实说,你为什么从天上掉下来,来此意欲何为?!”都虞候廖辰踩着左丘贵的左腿一用力,呵斥道,“快说!”
“官爷,你轻点,轻一点,先让我翻过来。”左丘贵哀声讨饶。
都虞候廖辰见他服了软,收回踩在他腿上的脚。
这左丘贵好不容易翻了个身,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哎哟,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呜呜呜……我不想来的呀!”
“胡说!不想来难道还有人绑着你过来?”廖辰厉声训斥道。
“官爷你有所不知,小人只是麒麟世家的一个普通弟子,灵力低微,我真的不想来的!”左丘贵摆着双手急忙辩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惧与无奈,“若论天资,在下也就是比别人聪颖那么一点点而已,可是聪颖远胜我者,族中大有人在,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以身涉险的……可、可我父母早亡,在族中无依无靠啊,全凭小明湖畔的秋雨荷嬷嬷带大。
眼下嬷嬷也过世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