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诗心中哀叹一声,正无计可施之际,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个主意:“哎?等等,两个香名?合在一起?那不如……”
经过一番思量,她急中生智,决定将两种香混在一起,便佯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悠悠说道:“‘心字琼香’乃是合香,的确是本姑娘亲手调制。将军喜欢,可选用琼香,琼州之沉香,又以心字香,百花熏过沉香所制而成的香粉,两者合制而成。”
樊霸听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般合香啊!调制心字香不难,书载番禹人作心字香,用素馨茉莉半开者著净器中,以沉香薄劈层层相间,密封之,日一易,不待花蔫,花过香成。所谓心字香者,以香末萦篆成心字也。不过就是换了沉香,用了琼州沉水而已。”语罢,向黎诗欣然抱拳行礼:“多谢赐教!”
昆羽宗众人见状,如释重负,心里暗暗叹道:“好险!”
樊霸朝拦住去路的亲卫挥了挥手,十名亲卫随即向两旁散开,让出中间的一条路。
黎诗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随后昆羽宗一行向前继续走去。
哪知待黎诗与郗(xī)紫懿顺利走了过去,当殿后的高雅郭经过樊霸身边时,他忽然察觉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用力嗅了嗅几下,连忙转过身来,示意亲卫拦下了高雅郭。
气氛霎时又变得紧张起来。
高雅郭与樊霸二人凝神对视,似乎在较劲。那樊霸本来很自信,也不把在场的任何一人放在眼里,在他的想象中,这里所有人都应该惧怕他,慑于其威势,但却万万没有料到突然冒出一个敢直接与自己怒目对视之人。
两人以灵气斗法,互相试探。各自体内涌出一道灵气,若滔天巨浪,两浪相撞、对峙,相持不下。
“嗯?”他心中遽然一惊:“等等!这是……中天境真使的气息,好强的修为!只怕不在我之下……”
半晌,樊霸发现自己根本占不了任何便宜,而且并无取胜的一丁点儿把握。他思前想后,不想在一众属下面前失了面子和威望,否则将来队伍不好带。于是,他索性收了灵气,挥挥手道:“呃,没事了,你们走吧!”
拦住去路的亲卫闻言,又分列两侧,让出了中间的一条路。
五人闻言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后,高雅郭、黎诗等五人顺利离开了那家“黑店”,沿着官道继续向汴京城进发。
子翃觉得走路太慢,抱怨道:“师姐,这样行进速度太慢,不如我们御剑飞行吧!”
高雅郭一口回绝道:“此地凶险,情况不明,处处都可能潜伏着危机,不宜过早暴露自己,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就不好了,还是老老实实步行吧!”
子翃长叹一声:“唉!要是忠尧师弟在就好了,有他在,即使不用御剑飞行那么招摇,用个神行符也好啊!疾行如风,倏忽而至,虽然时效短了点,但也能凑合。哎呀,师弟,我想你了!你在哪儿呀!”
“忠尧师弟可能还不知道我们来这里找他了。”高雅郭幽幽然道。
黎诗心里涌起了对忠尧的思念,顿时愁绪万千,口中喃喃道:“是啊,忠尧哥哥,你在哪儿呢?”
……
昆羽宗一行人离去后不久,不知何时,原先坐于“黑店”屋内一个角落的那个头戴斗笠的神秘人也连同那把直刀一起消失不见了,桌上只留着数枚铜钱。
且说忠尧在铺驿住了一晚之后,次日便堂而皇之的搭上了太子洗(xiǎn)马颜爽的马车晃晃悠悠向汴京城进发。
唉,步行和坐车,两相对比,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在向汴京城进发的路上,一眼望去,沃野平川,阡陌纵横,田园风光旖旎,微风习习。
忠尧懒洋洋地躺着,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野草,翘起二郎腿,神态悠然,惬意地叹道:“唉,这春日的天气,竟还有些困人呢。”
“额,是是是!”一旁的颜爽连连点头,满脸堆笑,附和道,“你……哦不,小公子若是觉得困了乏了,大可安心睡上一觉,待到了汴京,我唤醒公子便是。”
“真的?”忠尧将信将疑,嘻嘻一笑,“你该不会想在路上趁我睡着了加害于我吧?”
“不不不!”颜爽连忙摆手,把头也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陪笑道,“我哪儿敢呢!我的小命都还捏在公子你的手里呢。你说往东,我哪儿敢往西啊。”言罢,心里却暗暗思忖道:“待到了汴京,且请翰林医官院的太医来试试解我身上这毒,只要毒一解,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臭小子,就先让你得意两天!”
车窗外,薄雾轻轻笼罩着远近村舍、农家、草桥、老树、扁舟,春回大地,那满眼春色迸发出勃勃生机,令人心情也不禁跟着愉悦了起来。
风有些凉,透着些许寒意。
远处田野广漠,河渠纵横,近处小桥流水,仿佛能听见淙淙水声。
岸边,老树新芽微吐,溪边的大路上,出现了一支使人感到荒疏、寒寂的送炭驴队。两名经验老到的脚夫赶着五匹毛驴,驮着木炭,负重累累,自东北方向往汴京城缓缓而来。为首的脚夫把领头的毛驴赶向拐弯处的小桥,后面的脚夫则挥舞着马鞭驱赶着毛驴继续向前。
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汴京城已然遥遥在望,两名脚夫脸上的神情也顿时显得轻松起来。
小桥边,一只小舢板栓在树蔸(dōu)上,野渡无人舟自横。
过了小桥,路边有一个歇脚店,歇脚店门前搭着凉棚、摆放着椅凳。因为时候尚早,还没有客人,主人正在屋后的谷场忙碌着。
几户农家小院散布在树丛中,错落有致,空中,几只鸦雀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还在附近几棵高大的树上筑了四个鸟窝。
农舍的打麦场上闲置着几个石碾子,羊圈里的几只羊在咩咩地叫着,旁边竹栅栏里有一大群鸡鸭,它们悠闲地散着步,与四周和谐的景致一起,勾勒出一幅恬静的乡村美画。
清晨,弯弯的汴河沐浴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穿过宁静的村庄,通向繁华的东京城。
汴河是隋炀帝时人工开凿的一条河流,沿河的堤岸称之为隋堤。隋堤之上,遍植杨柳,叠翠成行,被后人誉为“汴京八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