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龄倒是来得正好,叶燃也想听听他自己的意见。
毕竟自己愿意走的路,和别人强迫走的路,那主观能动性的方面可就差得太远了。
两人也并没有走多远,站在一块巨石旁看着火堆旁的那群人,正为了抢一块更靠近火堆的地方推推攘攘,骂骂咧咧的。
谁能想到没多久之前,这还是一群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却在人前还是装得光风霁月体体面面的江湖高手呢?
叶燃并不介意把他们全部弄死,如果金九龄提出这样的建议,她也能同意。
但如果他能找到合适的方法让他们一辈子劳动改造的同时为自己谋利——总不能指望金总捕头自己有这个觉悟,要无偿地为劳改事业奋斗终身吧——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只看他自己怎么选择了。
金九龄被叶燃的眼睛一扫,只觉得通体生寒,不由得低下了头,再抬起头时脸上犹豫的神色已经消失了,他朝叶燃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大礼,道:“金某,不,属下愿为主上效死。”
叶燃笑了。
金九龄果然是个很识时务的聪明人。
只是囿于过往的经验,他并没有看明白她想要什么。
不过,这倒并没什么妨碍。
“我不需要属下。”
“是,属下明白。”
金九龄当然看得出来叶燃并没有想发展自己势力的意图,但是他有。
在见过了更高处的风貌后,他不再甘心于回到过去那种,从元廷或者别的什么人的手里,唯唯诺诺讨食吃的生活。
但他也明白自己的实力不足以撑起一个势力,向叶燃投效是最好的选择。
她有足以碾压所有人的高端战力,还生性懒散不爱管事,只要自己不触到她的底线,她多半也不会出手。
做不了万人之上,那一人之下也……很好。
一问一答之间,他将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地摊开来给叶燃看,包括潜藏的私心和算计,然后任她决定去留,乃至生死,是他平生押注最大的一场赌局。
奇异的是,自己心底并没有任何怯意或者患得患失的心态,只全神贯注地盯着叶燃平静的面容,想知道她最后的决定……直至见她忽地展颜一笑,心头一块巨石这方才落了地。
“你想做什么,尽可以去做。”
这就是叶燃的回答。
她比金九龄自己更早看出他的野心,也给他准备了两条路:
他若是要了这批人当添头,而后自己起家,那就是成王败寇,自负盈亏,与她再没有丝毫的关系——其实叶燃更乐意这样钱货两讫,一拍两散的选择。
可惜金总捕头精乖得很,选了拉虎皮做大旗的这条路,那就免不得要受她的辖制了。
“不过……”
叶燃只是略一沉吟,金九龄立解其意,立马拍胸脯保证,若是有人作奸犯科,不劳叶女侠出手,自己必定亲手解决而后负荆请罪。
——行吧,连收买人心的部分都想到了。
“我不会解开他们的生死符,也不会给你种入生死符。”叶燃斜睨了那群人一眼,又淡淡道。
不解开生死符,是给金九龄一个控制他们的手段,这群罪大恶极之人,任何感化同情都是没有用的,唯有能操控他们生死于手中的恐惧,能令他们乖乖听话。当然这其中具体的操作和运用,都是金总捕头自己要操心的事了。
而不种入生死符,既是给金九龄一个承诺——我不会拿你和他们一样当工具人看待,也是给他套上一个紧箍咒——要是你犯了我的忌讳,就连生不如死的机会也没有。
金九龄连连点头,唯恐这位刚确定了上下关系的“主上”觉得自己愚笨不堪大用,转头再扒拉两个人用,自己可就要“失宠”了。
叶燃刚甩出去一桩麻烦事,心情颇为不错,正正经经地同金九龄说,“若是你有事需要联络我……”
正要伸手去袖子里掏东西,看到金九龄那一脸惊恐之极甚至想要强行转头不看的神情,到底还是饶过了自己这新鲜出炉的“属下”,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只摸了简简单单的一只哨子出来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