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不能杀人的罗道夫斯在处理后事的时候,倒是异常的利索。清理一新不能让麻瓜尸体消影无踪,但是他能用幻影移形把男人丢到英吉利海峡,再顺便让垃圾桶爆炸,还能覆盖死咒的魔法痕迹。当麻瓜鸣起警笛的时候,罗道夫斯早就离开了现场,只剩下还在燃烧着的垃圾桶。
而巧的是,以罗道夫斯和贝拉的交情,确实有资格知道这个纯血大小姐在麻瓜界的小窝。所以罗道夫斯就这么坐在小惠金区女贞路3号房子中的客厅里半宿。茶几上有他自己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麻瓜啤酒,只喝了一半,冰镇的都快成常温的时候,楼上的贝拉才终于舍得下来。
从楼上下来的贝拉看着还在客厅中等着的罗道夫斯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或许如果没有瑞文的出现,她真的会和这个男人结婚生子,他们不一定会相爱,但他们一定能很和谐的渡过一生。只是瑞文出现了,然后什么都变了。
“谢了。”
贝拉说,她又给罗道夫斯开了一瓶麻瓜啤酒。罗道夫斯看都没看她的就给自己灌了大半瓶,然后他才看向贝拉,又重复了一遍他说过的话。
“你不能杀人。”
“我知道。”
杀人会进阿兹卡班,至少巫师法律上是这么写的,具体要不要执行,那要看犯罪者的身世与背景。从现在这种情况上来看,贝拉距离阿兹卡班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贝拉缓缓的坐在沙发上,也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猛饮了一大口以后,她扭头看向罗道夫斯。
“我以为第一次杀人会有什么异样的感触,事实上没有什么感触,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现在我是真明白了,所谓的道德伦理那一方面,我好像天生欠缺,我不会觉得生命可惜,也不会觉得自己成了罪恶的人,我只是觉得没有大不了的。”
“可你等下就觉得你这是在自找麻烦。”罗道夫斯说,把啤酒放在桌上,“贝拉,就算掩盖了,还是会有人查到的,现在时局这么动荡,你又是表了明的要支持黑暗公爵,魔法部那些人肯定会拿你开刀的,你们布莱克就算再厉害也得付出点什么。”
“钱而已。”
贝拉说的满不在乎,可罗道夫斯更生气了,“这不是钱的问题,你是布莱克的长女,是大小姐,多少人盯着你,等着你犯错呢,看你笑话呢,你还——”
“布莱克没有了我,还是布莱克,可瑞文没了我,还有什么?”
罗道夫斯哑口。
还有哪个巫师会差点被一个麻瓜□□?还有哪个巫师,会成为麻瓜手中的受害者?瑞文不会精湛的魔法,她甚至没有一双可以逃跑的腿。她的生活不能自理,没有别人的帮助,她永远都是磕磕碰碰的,没有别人的照顾,她根本就活不下去。就像这次,如果贝拉没有出现,她真的会被那个醉汉糟蹋,或许连性命都能丢掉。
罗道夫斯喝光了剩下的半瓶啤酒,重重的把瓶子扔到一边,语重心长的看着贝拉。
“你真要这样照顾她一辈子么?贝拉,一辈子,不是一年,两年,是一辈子,很多年!”
一辈子的时间其实不久,像是她们这样生活在一起,贝拉还没觉得有多长时间,现在回想起来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为她推轮椅,习惯了为她做料理,习惯了每天去揉按那双残疾的腿,习惯了在她大发脾气把家里弄的团团糟的时候,去收拾整理,甚至习惯了抱着她上下楼、带着她去洗澡,甚至穿衣脱衣这样的事情,她都做的手到擒来,驾轻就熟。所以一辈子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很短,一眨眼就过了几年。
“如果我们真有这一辈子的话,那我要活的比瑞文久,不然我死以后,谁来照顾她呢?”
贝拉像是在问罗道夫斯,却更像是再问自己。罗道夫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样子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贝拉那双眼睛里有光。那光柔软的让他想到冬日的阳光,想到暖阳下在雪中悄然破头的嫩草,想到春日中嫩柳的随风飘荡。
这或许就是爱一个人的样子,为她付出,为她牺牲,为她献出所有,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还在想着该如何能爱她。
罗道夫斯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那双带着光的眼睛,所有到了嘴边的劝慰,都让他一口咽下,他知道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了。所以他收了所有关于理性的咒骂与苛责,然后打心眼儿里给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送上了由衷的祝福。
“虽然不是我想见到的,但是我为你高兴。”
贝拉笑,她看着罗道夫斯的样子很温柔。
“我知道你想骂我来着,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我很感激。”
……
虽说用爆炸的垃圾桶隐瞒了魔法痕迹,但遇上经验丰富的傲罗,罗道夫斯的把戏真的不算精妙。否则魔法部的猫头鹰也不会寄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当然就算寄来了信,魔法部也不敢指责家大业大的布莱克家大小姐杀了一个麻瓜,所以理由是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对麻瓜垃圾桶施放魔法,违反了《巫师保密协议》第十三条七十二款,不得对麻瓜物品使用魔法。这只是伪装,事实上无论布莱克的当家沃尔布加,还是魔法部都清楚,那个燃烧着的垃圾桶到底是为了什么。
格里莫广场的小书房,贝拉进这种地方的次数并不多。首先她不像弟弟小天狼星那样调皮捣蛋,经常被带进书房和家主谈话,其次,成绩优秀,能力突出的她,基本上就是家中的骄傲。印象中唯一一次大约就是三年级的时候,因为欺负同学欺负太过,被校长叫了家长以后,才被带进过来一次,好巧不巧的是,那回她欺负的就是瑞文。
两次书房都是为了瑞文,贝拉进来的时候,就浅浅的笑了,是那种很温暖的笑容。可这笑容却让沃尔布加的一颤,而后她就知道家里最大的孩子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没有体罚,也没有责骂。已经二十岁的贝拉早就是个成年人了,可以明是非,懂事理,根本用不着像是教育小天狼星那样。
“能给我说说是什么事儿么?”
沃尔布加选择了这样的问题,没有苛责,也没有怒气腾腾,她和善的样子就像是对待不小心打破盘子的小天狼星。贝拉由衷的感激,她生在了这样的家族。
“你同意么?”
这一句反问,沉默了沃尔布加。
家族中的第一个孩子永远都备受宠爱,他们一起看着她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期待着她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拥有着幸福快乐的一生。他们想为她规划好一切,让她避开世上险恶,避开是是非非,可最终,在无数条通往未来的路上,这个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
沃尔布加眼眶泛红,涩哑着声音问。
“非她不可么?”
是的,非她不可。
没有犹豫,没有动摇,甚至连眼睛都没眨的贝拉用平静的目光,沉稳的语气,轻轻的说,“我很爱她。”
“哪怕在未来的日子里,你流落街头,老无所依,你也不会后悔么?”
贝拉摇头。
“只要是人活着就会后悔的那一天,姑妈,没有人会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儿,我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我只知道在那个时候,我不能停手。”
“大姑娘,你这是自己再往火坑里跳。”
贝拉笑,淡淡的样子,像是抓到了幸福。
“她在那里,我怎么能不跳。”
沃尔布加淌下了泪,贝拉自然而然的伸手,替她抹去那泪,驾轻就熟,她用像是对待瑞文一样的柔和语气,温柔的说,“是我对不起家里,我是该跟罗道夫斯结婚,为家族尽责,可现在我已经做不到了,姑妈,对不起,唯独这事儿我不能称您心意,但是您放心,往后我该做的事儿,该尽的责,一样都不会少,您就许我和她在一起,行么?”
沃尔布加老泪纵横,她拉过贝拉的手,心里委屈的不得了。这是他们一家子捧在手心里的人,这是一家宠溺出来的大小姐,她该受人追捧,该享受一切荣华富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个瘸子,背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