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莱克老宅生活其实没有瑞文想的那么糟糕。没有人强迫她去做她不喜欢的事情,她还是照旧在有课的时候带着佐伊离开房子打车去学校,下课的时候再回来。白天闲暇的时候会翻翻文献或者专业书籍,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熬夜写论文,或者出做论题。偶尔会被德鲁埃拉抱怨吃的太少,或者睡得太晚。这让瑞文会偶尔会想到以前,很小的时候,她因为想知道童话后面的故事,总是在妈妈走了以后躲在被窝里举着手电筒看半天就是不好好睡觉。德鲁埃拉和她真正的妈妈相差甚远,可是那种感觉却异常的让她熟悉。
西格纳斯也不像她父亲,她对他真正父亲的印象不深,只记得他的手风琴拉的很好,还记得他总是习惯喝酒,每每喝醉了都会被妈妈关到卧室里。他很少喝酒,也不会醉,而且瑞文清楚,他们是恩爱的。不像是自己的原生家庭,只是因为妈妈想要一个孩子,父亲想要一个安身的地方,就组合在一起,生下畸形的自己。
按理说瑞文应该羡慕贝拉,或者嫉妒什么的。可是说实话瑞文没有那种感觉,她只是突然想起了很久前安迪的婚礼,她们回到车上以后,贝拉的哭泣。那个时候她不是很懂,只觉得安迪找到了她想要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是一件事儿。在这之前她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儿,可是现在看到了他们后,瑞文觉得自己想错了,安迪毅然嫁给唐克斯其实不仅仅意味着离开这样的家,还意味着割舍掉这份情感,分离出这份传承下来的爱。如果换位处之的话,瑞文确信自己绝对做不到,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的了,无论是天体物理还是所谓的爱情。
可是贝拉选择了自己。
瑞文想,手中的书有点看不下去了,这是高等无机化学的理论书,她想要建造天体模组就必须得了解无机物的相关公式概论。
“瑞文,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德鲁埃拉轻声细语的说,还端着下午茶到了小院。瑞文就坐在小院的石桌旁边,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春日暖阳照在身上特别舒服,就连佐伊都懒洋洋的躺在旁边草地上,享受着春日阳光。
“中午你就没吃多少,你太瘦了,不能这么下去,身体会坏的。”德鲁埃拉的絮絮叨叨,听起来格外亲切。瑞文放下手中的书,收拾了心情,弯出一个和善的笑说,“我还不饿,谢谢您了。”
“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快来尝尝怎么样,我看你挺爱吃甜食的,多加了点糖。”
呵呵,孩子,其实从妈妈死的那天,她就不是孩子了。
小蛋糕松软可口,还带着玫瑰清香,正如红茶馥郁浓香,且柔滑醇厚。
“怎么样?”
德鲁埃拉满心期待,瑞文放下茶杯,笑着说,“很好啊,我就不会弄这些。”无论是烹饪还是手工,她能从金属中提取放射性元素,却不能好好煎个蛋,她能用一根电笔让整个伦敦的电路瘫痪,却不知道该怎么把破了洞的裤子缝上。但是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她该做的,烹饪糕点,熬煮红茶。
“人都有不擅长的东西嘛,像是贝拉,教她好多回做小蛋糕,从来就没有一次能烤好过。”
提及贝拉,瑞文又笑了起来,看向德鲁埃拉暖暖的说,“唔,其实她也做过几次,我觉得还行。”
“她做的能吃么?”德鲁埃拉做出夸张的表情,瑞文是真的开心起来,“一开始不好啊,后来还行,不过和您比还是差了好多,反正是比我强多了。”
“那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她做吃的么?”
“偶尔吧,那会儿我们都在念书,经常出去吃的,有的时候忙了,就随便凑乎凑乎。”
“难怪你这么瘦,你们年轻人就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贝拉那孩子也是,粗心大意的,怎么也不想着买只家养小精灵,什么事儿都自己来,哪能照顾好人啊。”
这就是巫师家庭的生活,就算是隆巴顿那样平常的纯血家族也有着自己的家养小精灵,如果没有她,贝拉应该生活在锦衣玉食的环境中,只会有人照顾她,而不是她来照顾别人。可是命运错了轨迹,她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瘸子,让本该享受大小姐待遇,当家主母待遇的她成了一个疲于奔走忙碌的普通人。她要养家,她要照顾她,她还要操心着一堆又一堆的琐事。
“对不起。”
瑞文说,打断了德鲁埃拉的絮絮叨叨,然后她甚至不敢看向她,小声的解释说,“要是没有我的话,她应该过得比现在要好很多吧。”
德鲁埃拉有点心疼,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心脏处像是猛地被扎了一下,甚至让鼻子开始发酸。她看着垂着头的人,那么小心翼翼的说着这话,就真的开始难受起来了。她不知道贝拉在学生时代的具体细节,但是她知道把同学欺负到割腕自杀早就超出了‘混球’的范围。她是第一次当母亲,他们一家也是第一次当家长,他们把贝拉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却也让她伤害了很多人。
德鲁埃拉握住了瑞文的手,细瘦微凉。
“瑞文啊,贝拉早就被我们宠坏了,想让她改过来的时候,全都晚了。现在还好好的,是因为碰见了你,是你教会了她什么是爱,教会她什么是责任,是你把她带好的。所以千万别说什么对不起的话,要说也是我们说,你能原谅她以前干的那些混账事儿,我是真感激。”
混账事儿么?
其实早就不在意了。从那天她把她从黑湖里捞上来,从那天清晨的一个拥抱,从离校那晚,她呢喃出那句‘我爱你’,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回想起来霍格沃茨的时候,想的更多的是飞扬跋扈的把那些欺负过她的人痛扁一顿,想的更多的是她别别扭扭的传达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歉意与爱语。
“每个人学生时代都是混球,我也不例外。”
瑞文说,回握德鲁埃拉的手,自嘲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