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天气很晴朗,是三月的最后一天,春天到了,阳光很暖。德鲁埃拉带着她在小花园里看那些长出嫩芽的灌木,瑞文怀里抱着毛球,兴高采烈的去树干枯丫杈上的点点嫩绿。那个时候德鲁埃拉在想一会儿的下午茶怎么让瑞文吃下一整份的蛋羹,沃尔布加在想过两天是不是往院子里移植点新鲜的满天星,瑞文很喜欢那种花儿。虽然不是大红大紫的,但好歹能瑞文开心。
然后就在她们都没想出来个所有然的时候,瑞文怀里的毛球就滚到了地上,沾满尘土。她们都知道毛球对她的重要性,吃饭的时候要抱着,睡着的时候要抱着,就算是洗澡的时候也要抱着。她说那是她的‘恒星’,坏了的话,整个星系都瘫痪了。虽说她们听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能理解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那会儿她们都看向瑞文,没有看到那副呆呆傻傻的纯真模样,只看到了泪痕遍布的痛苦与绝望。然后她捂住了头大喊出声,撕心裂肺。
德鲁埃拉想制止她,但是一股金色的魔力围绕在瑞文的身边,任谁都不能靠近,那魔力带起来了风,风卷下她的袖子,露出那两节白净的手臂,一左一右的手臂上,那金色的魔法图形散发出强烈的光,一闪以后,就渐渐消失了。
奥赖恩和西格纳斯都从屋里跑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不敢擅自用魔法干涉。
瑞文痛苦无比,她一手捂着头,一手撑着腿,从轮椅上滚落后,她死死的抓着手臂苦苦哀求。
——不,不,不,求你,别走,求你,别走。
那么无助,那么绝望。
再然后罗道夫斯和执剑客登门拜访,满脸哀伤。
他们说。
——抱歉,部长因公殉职,请节哀。
德鲁埃拉跌坐在当场,昏了过去。
而现在,一周过去了,悲伤还在,可是生活总得继续。
“我高估了自己,真以为能靠伪装就能抵抗住伏地魔,结果有好几次我都失去意识了,幸好当时我搭建的防御机制还没瘫痪,所以我趁着我还清醒的时候,进行催眠,只留下几段无关紧要的记忆,剩下的全部藏起来,我用贝拉作为钥匙,当她对我说密码的时候,才能解除这段催眠,现在钥匙不在了,催眠非自然解除时候产生的魔力,修复了脑内神经,这双腿算是意外之喜。”
瑞文说,拍拍她的腿,现在她能感知到它们,不过要是使用的话,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说着瑞文深深鞠躬,沃尔布加连忙扶起她说,“一家人不说这些。”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差点让瑞文掉下来眼泪,好在是她忍住了,勉强笑笑道,“我要是早点留些暗示的话,就不至于这样了。”
最终害了她最爱的人。想到这里眼泪忍都忍不住的往下掉,明明没有哭,可就是掉了眼泪,她强笑的擦着,悔恨不已,“我不应该用那句话当密码,我应该早点想到的。”如果她没有心存试探的话,如果她再多想一下的话,她就能早点恢复,早点帮他们开发出降维弹,用不着她非得用魔鬼火焰和伏地魔同归于尽,如果……
西格纳斯的心脏酸疼,最终的最终还是闹成了这样。他抚着瑞文的肩,传递过去安慰,缓声道,“这不是你的错,瑞文,更不该你来承受这些,贝拉是做好了觉悟才走到这一步的,那些日子,她很开心。”
不知道是这安慰起了作用,还是瑞文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她擦干净眼泪,强撑出微笑,虽然有些扭曲与难堪但至少变得坚强起来。她收拾情绪,双掌叠在一起,再用力的拉开,掌心处数道金光魔法阵飞散到空中,融入老宅。
“这些日子给你们添麻烦了。”她又把这话说了一遍,看向沃尔布加道,“伏地魔的事情即了,镜像空间也没用了,我在这里打扰的也够久的了,明天我就回去了。”
“瑞文。”奥赖恩说,认真的看着她,“我们是一家人。”瑞文一愣,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沃尔布加也道,“你腿还没有彻底恢复,放你一个人出去,你肯定又要胡来,这件事儿不着急,就先住在家里,等你双腿恢复以后想搬出去也不迟。”
西格纳斯也说,“是啊,你在这儿还能陪陪埃拉,要是这么搬出去,出点什么的事儿话,埃拉心疼你啊。”
贝拉给了她一切,爱情,亲情,友情。她所有丢失的爱,贝拉全都给她了。
胸口胀胀的,也暖暖的,她真的感觉到了,以前那里空着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甚至溢了出来。瑞文点头,重重的说,“嗯,那就谢谢。”
西格纳斯笑笑,像是几天一样,揉揉她的金发道,“呵呵,说什么孩子话。”
……
罗道夫斯带着科纳·康恩登门拜访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了,那会儿西格纳斯和奥赖恩都待在小客厅。罗道夫斯没穿军装,就是一身巫师袍,见着西格纳斯的时候微微行礼道。
“下午好,伯父,冒昧打扰了。”
布莱克和莱斯特兰奇本是世交一句伯父倒也没有什么,西格纳斯点点头,应了这声招呼还说,“军部长客气了。”罗道夫斯汗颜道,“别这么说,我是私下来拜访,伯父,这位是威森加摩机构首席审判长科纳·康恩,科纳,这位是西格纳斯·布莱克先生,前任部长的父亲。”
早就不再木楞的康恩,微笑点头,举止大方,伸手道。“久仰大名,布莱克先生。”
“谬赞了,倒是康恩先生年纪轻轻就大有作为,未来不可限量啊。”西格纳斯和和气气的说,并回握了科纳的手,招呼两人坐下后,西格纳斯问道,“不知道康恩先生有事儿么?”
科纳笑,“听闻隆巴顿小姐在这里,冒昧来拜访了。”他说完,罗道夫斯也在一边补充,没有科纳那么客气官方。
“是关于贝拉遗嘱问题的。”他说完顿了一下,又道,“贝拉的事儿,还请您节哀。”西格纳斯笑笑,展现了一个男人的气量,他看着二人说,“这是她选的路,她死得其所,没什么可哀的。”
科纳一怔,就连罗道夫斯面色也有些僵硬,奥赖恩笑笑缓解了一下尴尬说道,“贝拉是部长,她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你们是来找瑞文的吧。”
罗道夫斯点头,奥赖恩起身说,“她在后院,我这就叫她过来。”说着他离开小客厅,这时候克利切也给二人奉上了茶水,恭恭敬敬。在等人的时候,罗道夫斯说,“老宅的防御是撤掉了么,进来的时候,我倒还真没用上密码。”
西格纳斯点头,“前两天瑞文恢复了就撤了。”罗道夫斯惊讶道,“瑞文恢复了?”西格纳斯看他一眼说,“嗯。”罗道夫斯还想在问什么,不过看西格纳斯那样子就改说了别的,“这几天实在是忙的抽不开身,本来早该拜访的。”西格纳斯倒是笑笑摇头说,“大战刚刚结束,事儿多也是理所当然,现在你身居军部长之位,更是大忙人,还劳烦你再跑一趟。”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和贝拉是生死之交,很抱歉,在交战的时候没帮上什么忙。”罗道夫斯说的情真意切,西格纳斯摆摆手,笑呵呵的说,“她能有你这么一个出生入死的朋友是她的福分,不说这些了,令堂还好么?”
“好,我母亲前两天还念叨伯母呢,想伯母哪天方便,过来看看。”
“呵呵,哪天都方便,埃拉也想着出去走走呢。”
谈话间,瑞文在德鲁埃拉的搀扶下就慢慢的走进来。许久未见的瑞文真的让罗道夫斯大吃一惊,甚至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真的见着瑞文站起来以后,还是分了心神。高高瘦瘦的,费劲的架着拐杖,面色苍白还布满汗水,让罗道夫斯忘了说话。
西格纳斯见她过来也站了起来扶助还是走不稳的瑞文嗔怪的说,“你也太着急了,这得慢慢来,要是再伤着了,那不是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