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根基的大侠往往过得不会太好。
因为是大侠,所以不拘小节,不能像普通人那样斤斤计较精打细算,如果遇到弱小无依的人,那是一定要上前帮忙解囊相助的,不然就不好意思当大侠——哪有看着别人冷饿交加,自己挥金如土的大侠呢?
而因为没有根基,所以这人经常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不是每天都能幸运地遇到山贼劫匪,也不是每天都能遇到请自己吃饭的人,行走江湖靠的是武功,但没有金钱的话,武功再好也要饿死。
武功,金钱,脸面,大多数人只能拥有其中一样,有两样的人就不多,而三样都有的简直是太少见了,连大名鼎鼎的五岳剑派都经常缺钱又丢脸,比武还要输人呢。
杨秋亭早就被田伯光告知了这一点,所以他一早就处处留意,加之他上一世在现代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来来回回数月期间,在他的指手画脚下,月缘客栈又开了几家分店,里面的改良菜品大赚了一笔,东家依然是田伯光,不过他也成了股东,让他不必天天想着打劫山匪或者干脆去打猎来填饱肚子。
物质上有保障,杨秋亭的武功也在日益精进,他不太想回衡山石洞了。虽然偶尔会回去看看那些曾经帮过他的小东西们,但他已经开始变得娇贵,变得受不了辛苦简陋的生活了。
指挥着匠人们的行动,杨秋亭的竹林小屋要竣工了。
武侠世界中,那些神秘又厉害的大人物总要有自己的大本营,不是某某山庄就是某某宫,再不就是某某城或某某堡,杨秋亭自觉孤身一人自在潇洒,不愿手底下有那么多人,所以山庄性质的家是建不了的。
他又不喜欢跟人做邻居,最好的办法还是在距城镇不远的地方搭个小屋子,不必太过奢华复杂,因为他这种浪迹天下的游侠不会长期在哪个地方落脚为家,有几个靠谱点的住处就好,所以他的第一座小屋子选在了衡山城郊的一片竹林深处,清幽雅致,还得多谢原著任盈盈所住的绿竹巷,让他借鉴了一番。
因为只是个落脚之处,里面便也没什么精致华贵的东西,只是日常所用,他为了避免蚊虫,在小屋方圆百步都清了场地铺了地砖,仔仔细细砌了一遍,省得三五个月不来,再回来时发现屋子里有个蚂蚁窝。屋顶的瓦片在铺设好后,杨秋亭又请人拿水泥细细抹了一遍,确保就算有胆大半天的来掀他的屋顶,也只能把手指累折,墙壁门窗都做了加固,路过的刘正风看了一眼,啧啧赞叹他这是要打造个监牢。
但刘正风不知道,杨秋亭在屋内还做了机关,挖了条地道可以直通衡山里面呢,平时他是不会走这路的,但若是什么时候这里出了意外,那他可以在屋里悄悄溜到山里,人神不觉。这条长得人神共愤的地道直接把小屋的工期延长了四五倍。
屋内一切都小巧玲珑,尽数从简,唯有一张可躺四五人的大床宽敞舒适,由杨秋亭特意设计,本身为了避免沾染湿气,床板便已经是离地颇高,他又铺了厚厚的绒被做褥子,床头柜上各种小抽屉放满了水杯手帕等小物,一看就是能供人长年累月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当虫子的。
以后在其他地方杨秋亭还需要住客栈,但在衡山这一片,他就有个基本的家了。
现在他确定自己有了自保能力,一直想打听着要把杨莲亭找到接过来,但他在日月教毕竟没什么门路,曾经东方答应帮他打听莲亭,但始终没有消息,便也只好作罢。
竹林小屋建好了,他决定在这住几个月,好好练练功,歇一歇再出去。
又一日,杨秋亭练完功,看天色还早,起身去衡山石洞去转悠了。对他来说,那里好像是个老家一样,虽然啥也没有一看就很苦,但对他来说十分亲切,一到那就轻松有野味招待他(竹鸡角雉:?)。
他去衡山的行动是随机的,但今日这一次,是他数日以来最庆幸的一次,因为他看到自己惯住的那个石洞深处,有一道红色的身影躺在地上,略染污垢形容狼狈。
杨秋亭眸光一凛,迅速飞身过去。
他第二庆幸的就是自己昨日也来过,那时这里什么都没有,一如往常那样安静。
不然,不知道这家伙跌跌撞撞地来到这里昏迷了多久,他该多心疼。
杨秋亭自认为是很喜欢东方的,喜欢到一遇到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全方位发生智商倒退的程度。
但今天他才发现,自己也可以冷静睿智又迅速敏捷,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连惊讶心疼的时间都没有,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精英,用最快的速度做好应该做的事。
比如这次,他迅速给东方把了脉确定是走火入魔,立刻找好树枝编织成板用外衣垫好,再把人抱上这个简易硬质担架,直接捧回家,全部用时也超不过两刻钟,这还是因为他走了地道,不敢让其他人看到有个魔教分子被自己捡回来了。
那些被惊吓和担忧弄得手足无措的感觉,他完全没有,因为他早就在处处见血的江湖中学会了舍弃毫无用处的情绪。
把人抱到那张又软又舒服的大床上,杨秋亭给他喂了丹药,感觉到东方体内逆行的真气渐渐平息下来,才悄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