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风本以为必死无疑,心中唯一庆幸的是把米为义推开,没让自家弟子遭难,谁料下一刻杨秋亭一挥剑就把那暗器弹开,让他们师徒三人皆是虚惊了一场。
向大年和米为义都是宁死不屈的忠义之士,杨秋亭对他们颇有好感,自然不会容许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害。
而那暗器飞往刘荇和刘芹的方向,却没冲着他俩,而是对着一个把刀架在刘荇脖子上的嵩山弟子,一下子射中那弟子的肩膀,便听那人闷哼一声,当即倒了下去,原来那暗器竟是有毒。
刘正风抚掌笑道:“丁老二,你这手歹毒,却应验到了你自家弟子身上。”
陆柏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对那十几个嵩山弟子发号施令道:“刘正风冥顽不化,一心向着曲洋魔头,不必留他们两个!”说着便命令将刘荇与刘芹斩杀。
刘菁的小脸发白,刘芹的脸都绿了,只看着兄长,而刘荇只是哈哈大笑:“嵩山奸贼,我爹爹和杨公子绝不会放过你们!”
然而陆柏已经把话说出去了,那十几个嵩山弟子却是一动不动。
陆柏心中一愣,仔细一看,竟看到那十几个人都呆立在原地,是被人点了穴道失去活动能力的模样。
这时,从他们身后,闪出一个面色悠然的青年:“师父,两位师弟就交由我,还是不要托给嵩山派照顾了。”
此人正是刘正风的另一个弟子,昨日与米为义一起,将杨秋亭和林平之带进刘府的丁云妨,刘正风的亲传三弟子。
丁云妨笑眯眯地将一个模样古怪的道具收进怀里,心想曲非烟那小丫头真是什么古怪的机关都有,便反手一推,那十来个嵩山弟子像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连着一个倒在地上,倒不是命丧当场的模样,只是要让他们起来持剑,却是万万不能了。
说话间,丁云妨已经把刘荇和刘芹一手一个,拉到刘正风身后。他自知打不过这么多嵩山弟子,还是跟大部队会合比较靠谱。
他这会儿的动作十分隐蔽,也是众人惊呼丁勉发暗器,差点杀了刘正风师徒,完全没注意到有个今日一直都没露面,这会儿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那里的丁云妨。
刘正风向刚发完暗器的丁勉道:“丁老二,今日你是要与我不死不休了?”
丁勉说不出来话,费彬替他答道:“不错,那又怎样?”
刘正风一手提起还留着半盆水的金盆,运力便要向丁勉掷去。
丁勉见他运劲的姿式,素知衡山派的内功大有独到之处,刘正风是衡山派中的一等高手,这一掷之势非同小可,当即暗提内力,准备接过来,立即再向他反掷回去。
哪知刘正风提起金盆,明明是要向前掷出,突然间身子往斜里窜出,双手微举,却将东西送到费彬胸前。
这一下来得好快,费彬出其不意,只得双掌竖立,正要暗自压下小腹的痛楚,运劲挡住尸身,便在此时,双肋之下一麻,已被刘正风点了穴道。
刘正风一招得手,左手抢过他手中令旗,右手拔剑,横架在他咽喉,左肘连撞,封了他背心三处穴道,任由那盆水落在地下。
这几下兔起鹘落,变化快极,待得费彬受制,五岳令旗被夺,众人这才醒悟,刘正风所使的,正是衡山派绝技,叫做“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
刘正风挟着费彬,对丁勉等人道:“刘某并无他意,只是各位不肯罢休,只得出此下策。今日事了,刘某便携带家人弟子,远走高飞,隐居海外,有生之日,绝足不履中原一寸土地。如此,可能就此作罢?”
他方才还想要把向大年几个弟子托付给掌门师兄莫大,但现在自己差点死于暗器之下,也几乎连累到几个弟子,更不用说丁云妨又放倒了那么多人,双方已经是结了大仇,放着这几个弟子在,他时时刻刻都要担忧左冷禅找他们寻仇,是不可能安心退隐江湖的,还是要把他们一起带走。
陆柏见他松口服软,道:“刘师兄还是先把我四师弟放开再说,我们已经放过了两位公子,刘师兄却还挟持着我四师弟,岂是诚心之举?”
刘菁见他如此厚颜无耻,刚刚还在说双方不死不休,现在又不是主动放的,而是丁师兄救了人,父亲还主动让了一步,便要又站上高地,恨得简直要将他一剑砍了。
定逸师太外刚内和,脾气虽然暴躁,心地却极慈祥,首先出言道:“刘贤弟所言有道理,丁师兄、陆师兄,咱们答应了刘贤弟吧。他既远离中原,等于是世上没了这人,又何必定要纠缠不休?”
天门道人点头道:“这样也好,岳贤弟,你以为如何?”
岳不群道:“刘贤弟言出如山,他既这般说,大家都是信得过的。来来来,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刘贤弟,你放了费贤弟,大伙儿喝一杯解和酒,明儿一早,你带了家人子弟,便离开衡山城吧!”
他们几位的发言,已经是顾念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的情谊,给了嵩山派最大的面子。
现在刘正风已经洗过手,于情于理于道义都该结束这一切了,陆柏等人却不依不饶,他们这些江湖人都心知肚明理在哪边。
再纠缠下去,哪怕刘正风已经与五岳剑派毫无关系,而嵩山派是他们五岳这边的,他们也不能公开支持嵩山派了,保持中立提出和解就已经是在为陆柏等人找台阶。
陆柏却道:“泰山、华山两派掌门都这么说,定逸师太更竭力为刘正风开脱,我们又怎敢违抗众意?但费师弟眼下遭受刘正风的暗算,我们倘若就此答允,江湖上势必人人言道,嵩山派是受了刘正风的胁持,不得不低头服输,如此传扬开去,嵩山派脸面何存?”
杨秋亭这几年见过的奇葩也不少,但能嘴硬到这种程度的真不多,眼见陆柏还在那装模作样的矜持着,丁勉也连连点头,一副不能就此罢休的样子,让他再也压不住怒火,冷笑出声。
“今日嵩山派还有什么脸面在?”他此话一出,顿时让陆柏面色彻底沉下去。
杨秋亭冷冷地笑道:“依我看,最没脸面就是你,偏偏还要做出这等派头,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陆柏的脸上彻底挂不住了。
今日的事的确如此。费彬和丁勉虽然也是一招伤在杨秋亭手里,却是被敌人所制,而他先是指挥不动自家的弟子,丢了个大大的面子,又在怒火攻心之下被杨秋亭一掌拍得吐血,比其他两个更丢人。
但再怎么样,也不能明晃晃的这么说出来,杨秋亭这么说话,是彻底跟他撕破脸,不容许今日的事和平罢休了。
岳不群不由得暗暗皱眉。
而杨秋亭早就有心理准备。左冷禅派他们来阻止,就是要用曲洋这个理由,直接要刘正风一家的命,他既然答应了管这事,就注定了肯定会得罪嵩山派,只是区别在于得罪的多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