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之后,又是集体跑去太皇太后那儿打卡报道,无关人口就被遣散了。
林玄礼现在就是无关人口中活力值最高的一个,只是每见了超级严肃的太皇太后,就有些莫名的敬畏——就像是上一个酒店的超凶超严苛女老板,她但凡不抓我偷吃后厨的边角料,我还能干挺长时间呢。有道是穷文富武,要是不吃吃边角料,一天一斤二斤的牛肉我哪里吃得起。
保母这次没抱他,让他自己在前头走路散散心。
回去之后午饭也没吃,陈美人那个眼神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头,那个眼神……很像一位因为抑郁症跳楼的同学。[人要是失去了快乐的能力,活着真没什么意思。]
[是啊,哪怕再穷再惨,也能有点希望,能早点不要钱的乐子。]
[咱也不是小孩了,她要是心意已决,非大哭大闹的求她活下来,也不过是徒添痛苦吧。]
[尽人事听天命呗,我也尽力了。]
[要是他俩都留不下,我将来能留住哲宗老哥么?哥穿越过来三年多,就想干成这两件事,哪一个都没成?别的小说里三岁的穿越者都能打造工业链,指点江山,大发财源,一个滑铲解决掉猛虎,我这么废?]
[……咱聊点别的吧。种建中这个名字就是熟悉,熟悉还想不起来,为啥呢?以前有姓种的哥们么?][不知道啊。]
一路魂游天外的走回去,没回自己的寝室里,在门口踟蹰了一会:“我今夜去那屋里睡。屋里的陈设都别动,过几年我娘回来还要住呢。”
众人齐声应是。
小胖手指灵活的一划拉,解开了外衣的带子,自己脱下来扔给刚过来的小翠:“我躺一会,么么姐姐们都辛苦了,也去歇会。”
小翠捧着衣服有些惊讶,知道郎君一向试着自己穿脱衣服,有些小家子气,但没想到他这么快。
林玄礼往床上一滚,保母过来给他盖好被子,放下帷帐,示意其他人都下去休息,自己拿了几根丝绳过来静静的打如意结,打算给他挂在香囊上,快到新年了。
回京时就是上午,睡到中午胡乱起来敷衍了几口点心,继续赖床不起,意志消沉。
到晚上太皇太后设宴。
保母知道他最爱吃,哄他起来洗澡换衣服:“十一郎,今晚上有金齑玉鲙,樱桃毕罗,桂花稠酒。还有贡品金丝小枣呢。还买了宫外的肉饼呢。”
林玄礼只好勉为其难的爬起来。伸出两只小脚趿拉着鞋,跟着她往卧室走。
“洗白白~洗香香~”
盛着香汤的柏木小盆就放在卧室里,门窗紧闭,几个清秀的小姑娘准备好给他搓的干干净净。
林玄礼早已从一开始的羞涩兴奋变得淡然处之,三年了,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再过四个三年,就不只是被小姐姐洗澡啦~嘿嘿。
屋里有一只茶叶末釉色的花觚,里面插着清供,雪白的大朵菊花、粉色的树枝上几只木槿、还有些秋海棠点缀其中,粉粉白白的煞是好看,味道却只有淡淡的菊花香。和浴盆中的青木香、檀香等味混合在一起,格外好闻。
香汤用的是真檀香木屑煮味道。
小光头非常好洗,头皮都会随风飘散。
林玄礼摸摸自己毛茸茸的短寸:“过完年就可以留头发了吧?”我还没留过长头发呢,不知道什么感觉。哎,倒是很省钱,这个年代肯定没有托尼老师。
小翠:“你别急,头发越刮越粗越密,长大了才俊呢。”
洗完澡,唤来宫里会剃头的宫女,把他的短寸又刮干净,闪闪发亮没有伤口,涂上一点面脂,又擦干净,造成了打蜡效果。
对着铜镜一看,嚯。
林玄礼:[琦玉老师你小时候这么可爱吗?]
……
高太皇太后的政务没那么忙,司马光的故去让她有点惋惜,但这一派还有很多人,丞相也有好几位,满朝被重用的大臣都是司马光一党的保守派,几乎没什么变故。
拉着官家问长问短:“路上学业可曾落下?祭祀宣祖永安陵,□□的永昌陵,太宗的永熙陵,真宗的永定陵,仁宗的永昭陵、英宗的永厚陵,路途遥远,累不累?”
赵煦坐在旁边和她说话:“学业不曾落下,只有温公故去的消息传到队列中时,先生们悲不自胜,听课半日以示哀悼。七座陵寝虽然遥远,心里却不觉得累。”没有人在我耳朵边上叨叨,多走两步算什么?虽然事后咳嗽时喉头有点发甜,现在双足还有些肿胀,小腿酸痛,但是还好吧。
高太皇太后喜不自胜:“拜谒到仁宗陵前时,想必是心有所得。你要学他才好,是为仁君的样子。”
赵煦就安安静静的点点头。
向太后一路上也没发生什么趣事可说,到了目的地也只是去看了看石像生,这说出来也不好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