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河目送着季霸达离开,眼底长街的路灯又一盏盏亮了起来,好似冬日里的篝火上煨着一壶酒,暖人心脾,醉人肝肠……也迷糊了头脑。
季路言不信季霸达能这么有魄力,否则上一世……
他亲了亲苏河的脸颊,大步跟着季霸达回到了新院正院。
“啪!”
季霸达刚一进垂花门,一个水仙花盆直直砸到了他脚跟前,季霸达惊了一大跳,叫唤着跳了起来,但待他看清地上的瓷片后,旋即跪倒在地,战栗着捧起两片似玉非玉而胜玉的瓷片,期期艾艾哭丧道:“这是哪个丧德东西哎,本少爷的汝窑瓷,那是花了好几根金条买回来的!碎啦,这碎的都是金子,败家哟!”
“丧德东西就是你爹,姓季名德!”季家家主气势磅礴的声音,从正堂里传了出来。
季霸达赶紧扔掉瓷片,赔笑道:“砸得好!爹英明!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孽障东西!”季德从堂屋里迈步而出,打狗棍般的拐杖隔空指向季霸达,“说,去哪儿了!”
季霸达抱着胳膊,左右张望不见路雨这个救世主,也不见季老太太这尊活菩萨,唯有一众提棍的家丁,于是识时务地跪倒在地,抱着季德大腿,委屈道:“爹,我吃多了消食儿去了……唉,对,上咱家院子里,跟湖边儿喂大鹅呢!”
“放屁!”季德用拐杖拨拉着季霸达,“那鹅早让你奶奶给你做着吃了!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去哪儿了!”
季霸达吞了口唾沫,心说自己为什么不说喂鸭子,他一边看着他爹的脸色,一边谨慎道:“那我就是……上翠玉楼去逛了?”
“你又逛窑子!”季德的火气刚发作,但转念硬是把怒火给压了下来,眉毛抽搐道:“都女的,那种?”
季霸达一听有戏,点头如捣蒜说:“是是是,都女的,女的,说是今儿还来个东瀛女子!”
“闭嘴!”季德抬起拐杖往季霸达心口一戳,“大门口放了二十人守着你,没人见过你出门!”季德冷哼一声,“倒是有人见你往东南院儿去了,去哪儿了?更楼么?!”
季霸达一看事情败漏,急忙矢口否认,然则季德却像早已洞悉一切,他道:“念在你明日就要走了,我也不与你计较,总之你打什么算盘就别想了,如果你不想让上回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明天就跟着老张痛痛快快上路,旁的人一个也别想带上!”
“上一回……”季霸达愣神,嘴唇翕动间,挤出了几个模糊的字,“您是说那回啊……”
“算你还有点狗记性!如果不想断了家里的银钱,你就趁早把不该有的心思彻底断了!”季德默了默,拐杖连连点地,痛心疾首道:“那一次我就该知道你们两个之间不正常!我糊涂,当时以为你只是带个小厮去烟/馆,从没想过……没想过那个地方隐蔽的很,你是带着人上那地方去……混账!”
“爹,莫生气!”季霸达往远跪了些,怕拐杖无眼伤及无辜,“钱,您可千万不能给我断了,学习也得有基本的物质基础是不?那个……我再多带个小厮行不?远渡重洋,身边没个机灵的伺候,我不习惯,张叔年纪也大了……”
“滚!”季德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扔在季霸达身上,“这是你的文书证明,从今日起,你改名叫季路!取我和你娘的姓,也让你记得回家的路……记得你是季家未来的担当!你若还冥顽不灵,不成气候,就呆在外头别回来了,我供你读完书以后不会再管你,季家我捐出去都不会给你留半分!”
“爹,好端端给我改名做什么!”季霸达直觉他爹给他改名不会只是那么简单的原因。
“为什么?”季德笑了笑,“操心好自己吧!滚回房去,看看行李还有没有没带全的!”
他当然要给季霸达改名字,一是这个名字不太符合时代了,最重要的是,苏河那小子会写字,到时候两个人写个信一来二去的就联系上了怎么办?他把季霸达送去法国不就是竹篮打水了吗?
季德倒是不担心自己儿子对一个小厮能有多大的长性,但这个癖好必须要斩草除根!否则以后动不动找个男子,他季家香火无望就算了,还要沦落成他人笑柄!
季霸达自然是想不到他爹还有这层意思在里头,只是一步三回头地望着他爹有没有跟上来找他撒气,又小声咕哝了两句:“可我都答应人家了,爹不是叫我做人要言而有信吗?!”
“老张,”季德闻言猛地转身,“去把季路箱子里的金条银元银票全都取出来,他明天就‘两袖清风’的上船,我好成全他‘言而有信‘的心意!”
“哎哎哎,爹,您耳朵听差了,我啥也没说!”季霸达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里屋“啪啪”两下,把皮箱锁得紧紧的。
夜深人静,季霸达坐在床头发癔症,季路言坐在与他一桌之隔的圆凳上,塞肉紧咬瞪着季霸达,如今的季路。
季霸达突然惊坐而起,从匣子里摸出一个“袁大头”,核桃大小的银元看着就沉甸甸的,季霸达捏在手心,坐在了桌前看着窗户发愣。
季路言觉得那个季霸达或是季路正和自己对视,可季霸达却两眼呆滞,忽然他攥紧了银元,口中念念有词道:“正面就是带上苏河,背面就是不带!”
“噌!”银元被季霸达的指甲盖高高弹起,“啪!”他一掌把银元按在了桌子的大理石面上。
“正面!”季路言在口中默念。
“背面?!”季霸达缓缓挪开了手,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可我都答应人家了啊……”他不认命似的又抛了一次硬币。
这次是正面。季霸达一笑,随即又皱起眉头,“可爹要是发现了,断了我的资金咋整?”于是他再一次抛起银元……
季路言看着不断抛银元的人,眼底都要喷出火来了。
“艹!就没见过这么优柔寡断的人,窝囊,没出息!”季路言破口大骂。
几日下来,除了跪地求饶的时候,季霸达这个人就没有痛快过!他就没见过这么婆妈……等等!
等等,他发现了什么?!果然,果然是这样!季路言终于明白了!
做演员的苏河洲,一开始优柔寡断的性子和他最后爆发出的力量,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太子……
所以……所以,每一次他穿越的时候都会遇上一个性格“古怪”的苏河洲,但其实那都不是苏河洲,是季霸达,是上一世的他自己!
那么苏河洲的多疑敏感,和暴躁乖张呢?从何解释……也是上一世的自己,是季霸达对苏河造的孽吗!
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一只狠狠攥住了季路言的心脏,一只紧紧掐住了他的咽喉,他只觉得大脑“嗡”的一下,银元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砸穿了他的脑子,巨大的震惊让他无法击中精力,季路言下意识地起身,走到上一世的自己身前,他要问问季霸达,到底还对苏河做过什么!
季路言伸手“抓住”那人,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再次高高抛弃的银元刚好砸到季霸达的脑袋,他一吃痛连连跳脚,一个不留神被椅子绊倒,运气和季路言与开心果之间的关系如出一辙——季霸达在倒地时,脑袋刚好磕在了圆凳的椅子腿上,晕了过去……
季霸达晕倒的那一刻,季路言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刹那间就将他卷入了无限漩涡之中,天旋地转之际,他竟入了季霸达的梦境!
※※※※※※※※※※※※※※※※※※※※
谢谢,鞠躬喜欢海王从良变“娇妻”(快穿)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海王从良变“娇妻”(快穿)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