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找他?祁琨?杰哥?殷芳雨?
可谁会那样敲门!季路言一颗心狂跳,一短两长的敲门声是上一世的苏河洲,是苏河独有的敲门声!那门外的是谁?!
季路言扔开椅子冲到门边却又突然顿住,他抓了两把头发,扯了扯不太平整的衣摆,抬手闻了闻衣袖,确认没有油烟味道才握住了门把手,握着门把的手像是握着电动牙刷似的不断地抖着,两只手用力才勉强捉稳了把手把门打开。
苏河洲!真的是苏河洲!
“你……你怎么来了!”季路言两眼一错不错地看着苏河洲,心里是将士列阵群情激昂,眼里是十里桃花百里红妆。
苏河洲有些不自在地掐了掐眉心,他不确定他哥眼中的高兴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我就是……嗯!”苏河洲话未说完,一个拥抱猝不及防地撞向了他。
季路言把苏河洲搂紧在怀里,如同蒙古汉子摔跤一般,两具年轻有力的胸膛碰撞出了咚咚闷响,他几乎把苏河洲拖拽进门,也不知在慌什么,怕什么,两手不肯松懈半分,直接用脚把门踹上。季路言有那么一瞬间是想反锁房门的,他怕苏河洲跑了,但他舍不得松手,于是作罢。他抱得很紧,肩膀上已经愈合的拉伤都在隐隐作痛,可他是高兴的,高兴到忘乎所以。
18岁的苏河洲和季路言身量相当,但要单薄一些,有着男人的气势也有少年郎的气质,抱起来的手感让季路言好生心疼。他轻轻吻了吻苏河洲的发顶,尽量做出一个规矩模样,他柔声道:“身子好些了吗?不好好休息,瞎跑什么?!”
苏河洲浑身僵硬,这样的拥抱太近,姿势太暧昧,他心里本就有着那种心思,如今更是草木皆兵,季路言的一举一动都在剐蹭他最敏感的神经!他几乎忘了呼吸,只觉得耳边像是围拢了千百知鸟儿叽叽喳喳地叫唤着春花秋月,他的所有坚持顷刻变为欲盖弥彰,微微颤抖的声音不自觉脱口而出,“想来看看你……”
“你说什么!”季路言松开苏河洲,脑袋里像是被原子/弹轰了一般。这话什么意思?想见面,背后不就是迫不及待的思念?什么最相思?红豆!苏河洲这是暗示他“愿君多采撷”吗?所以这……这、这剧情他到现在才明白个所以然!这叫什么?这不就是……
郎有情妾有意,可惜他妈是兄弟!
可是……是兄弟算个屁,一啪即合双龙戏!不不不!季路言连忙否决自己一脑子黄汤,心说他改过自新了。
可脑子里又想入非非到苏河洲是条龙那会儿……食髓知味,他“应天受命”好回味!
苏河洲哪知自己的“哥哥”脑子里都是什么?眼看气氛有些不对,他立刻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就是来看看你生存现状,好歹是你救了我,在医院那会儿照顾的也还行,毕竟兄弟一场,那个……你肩伤好些没有?”
好一个兄弟!季路言那点儿日兄日弟的旖旎心思被一巴掌拍扁了,眼里的十里红妆成了素缟,他比谁都绝望于这至亲至疏的关系,苏河洲还偏偏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
“没事了。”季路言回到。
“家里有客?”苏河洲强迫自己忽略那人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神,他扫了一眼屋内,桌上有两只酒杯……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尽管这个地址他早就默在了心里。
“没有。”季路言顺着苏河洲的视线看了看餐桌,心里苦涩道:两人酒一人尝,和影子作伴忆旧往罢了。他让了让路,说:“我掐指一算你会来,信吗?”
他得往好处想,这点儿挫折算什么?相较苏河洲的前世和每一次穿越轮回里所受的苦比起来,他这点儿痛苦算得了什么呢?季路言在心里给了自己几耳光,强迫自己回光返照般活了过来,立时精神高涨道:“快进来坐坐,不嫌弃的话一块儿吃个饭?”
话音未落,季路言想起什么,突然转身疾步向屋里走去。只见他七手八脚地扯过一堆塑料袋,将拐个眼神即可看见的灶台遮挡出了此地无银的感觉。苏河洲叹气,他早就看见那烧黑的锅,还有遭贼了似的台面,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啧,你一个人活的还真能凑合,让开。”
苏河洲像是很熟悉的样子,有理有序地整理起那凌乱不堪的厨房,季路言看傻了眼,这一切太像在筒子楼的日子了。像是在给自己找一个体面的理由,苏河洲边干活边辩解道:“还以为你的生活自理能力能有多强呢,前头挨了打,后头受了伤,一回来就是点火烧房子,一包小鱼干就当成晚饭,当喂猫呢?”
灶台收拾一新,苏河洲扯了一张纸擦着手,回头看向季路言道:“不是一块儿吃饭么?正经饭呢?”
“……河洲,”季路言一直望着苏河洲的背影出神,闻言突然开口,“你的话好多。”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苏河洲是在关心他,而且对他的态度变化极大!但他话一出口突然觉得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于是连连摆手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嫌你话多,我的意思是你终于肯跟我说这么多话了,我有些……不适应!”
“嘶,不是不适应,是没习惯,哎呀,也不是不习惯就是、就是……”就是高兴!季路言忽然觉得自己不仅把厨艺归还系统了,就连哄人的本事也都还回娘胎了!这笨嘴笨舌的还是他吗?他海城一枝花玉面小王爷怎么这般怂?!
苏河洲回到家思前想后了大半天,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发浓烈,他想要试探着往前走一步,哪怕两个人就是吵吵闹闹的处着,在正常与暧昧之间打着擦边球,于他而言也够了,既然当年那人的离开是误会,如今又试图接近自己,那他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呢?
他的初恋和念念不忘都是他哥,这件事他藏了太久。就像一颗毒苹果,明知碰不得,但那样的味道就是让他克制不住想要去尝尝的欲望!所以他来了,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的时候,因为想见心里珍藏的人,经年的妄想化作一时冲动。
然而眼下的气氛着实有些尴尬,就像两个知道谜底的人互相打着哑谜。
“你都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苏河洲赶紧背过身去,随意翻了翻那些购物袋,“葱姜蒜花椒大料,香菜芹菜茴香罗勒,能做什么吃的?”
“还有一棵白菜,俩番茄,六个鸡蛋……”季路言心虚回道,他本想做个番茄炒蛋重温筒子楼的第一顿饭,可惜一条鱼就让他差点烧了房子。
“白菜?”苏河洲抓起一颗卷心菜晃了晃,“你别跟我说你管这个叫白菜!”翻遍购物袋,除了配料和番茄鸡蛋,就剩下一颗卷心菜。
“标签上不是写着圆白菜吗?”季路言蓦然觉得自己矮了一头,他的厨艺交还得彻底,成了那个五谷不分的货真价实的季大少爷。
苏河洲:“……”
这人离开苏家以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去洗米蒸米饭,”苏河洲睨了一眼季路言,“我凑合着做一顿。”
季路言连声附和,只是这头苏河洲还没把西红柿的皮去掉,季路言那头就喊开了,“河洲啊,米要洗几遍?水要加多少?电饭煲的按键选标准还是精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