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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1 / 2)

直到晚饭时,高荣珪才回来,康里布达没有跟他一起回来。高荣珪说康里布达已经找到了落脚处,三五日间不会回来。但问高荣珪为什么康里布达看见他姐就跑了,高荣珪也不知道。

他只是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就不想回去,算了,管那么多做什么。这样多好,平金坊再也找不上咱们了。”

沈书让郑四过两天还是去跑一趟,就说那色目人伤好了一些,已经辞去。

半夜里有人出去,也是赶巧,沈书正迷迷糊糊起来上茅房,他不喜欢在自己房里用恭桶,夜里撒尿总要起来。便让沈书看见了,那出去的人是高荣珪,沈书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摸黑到高荣珪的房间看了一眼,床上果然没人。

第二天一早,天还不亮高荣珪就把沈书和李恕都叫了起来,看到高荣珪没走,沈书便想,不必去管他,恐怕是高荣珪知道康里布达在哪里落脚,半夜出去是去找他了。

吃饭时沈书跟高荣珪、王巍清问,二人愿不愿意马上去军营。王巍清倒是无可无不可,高荣珪却一反常态地犹豫起来。

沈书道:“我且先去说,能不能成还不知道。”

吃过早饭,沈书带上李恕两个,坐在马车上沈书还困得不断打哈欠,眼角浸着泪雾。

李恕像有心事,今日十分安静。

沈书一路都在打腹稿,看出来李恕心里有事,他也没问。到朱文忠处,朱文忠还在打拳,打完拳才让人来请沈书和李恕到厅上去坐。

朱文忠换过衣袍出来,仆人已摆出了一桌早膳。

沈书与李恕虽吃过了,也还是陪着用了一些,之后撤去饭桌,摆了一张茶案上来,朱文忠不耐烦弄这个,打发了下人,随便用沸水一冲。

沈书才吃一口茶,就将他和纪逐鸢是如何在高邮城外被遣散,因自己生病耽误了几天,当时城外乱得很,处处是人吃人的惨事,穆华林也是敢死队的,原是要回大都,去而复返时,随手救了沈书兄弟俩的性命。三人走投无路进高邮,跟李恕便是在第一次出战时认识的,高荣珪当时是考校他们的考官,看中纪逐鸢的身手。只是回程时,有人看不惯穆华林是蒙古人,诬赖穆华林抢功劳。谁想到阴差阳错地城里死了三家人,都是满门的命案,莫名其妙的自己和纪逐鸢就被投入狱中。

这场无妄之灾,却是冲着高荣珪去的,命案发生那夜,恰好有人假借高荣珪的名义叫他们三个去见面。

“高荣珪确实是个千夫长,是他先发现了有人要弄死他,总不成坐以待毙。我们师徒三人,只是池鱼。”

“那凶手是谁?便是找你们茬那人吗?”朱文忠听得心惊,他才到滁阳一个月,只知道郭公的两个儿子同他舅不和,却并未实实在在接触过阵营内斗。沈书的话令他自然而然想到,真要是他舅功劳越来越高,恐怕以后也会不得不防。

沈书道:“起初我们以为是,后来发现,以他的势力根本无法做到杀死那么多人。离开高邮后,现在消息传递困难,就更不清楚情况了。”沈书笑了一下,“好在来到滁州以后,气运尚可,倒霉事没有再发生。”

朱文忠沉吟片刻,呷一口茶,道:“你放心,在滁州没人能够这样一手遮天。”

沈书笑了笑。

“我说真的。”朱文忠的话语突然顿住,重申了一遍,“你等着慢慢瞧,在我舅舅这里,绝不会有如此冤案发生。但听你这么一说,张士诚的阵营,心不齐啊。”

“要心齐,不容易。”沈书道,“人心是最难拧成一股绳的,打个比方。”沈书叫了一声李恕的名字。

李恕险些把一口热茶喷出来。

“李兄家境不错,他父亲希望他念书有出息,他是儒生,我也是儒生,我家里就穷得叮当响,李兄当时一见我的面,就送了我一把短刀,还是宝刀。”

“哎,没有没有。”李恕忙道,“不算什么宝刀,且过得去罢了。”

“不光是读书人,打渔的,熬盐的,便是卖力气的,谁家没有三亲六戚,结了一门亲事,若是亲家乃是富人,自然一家子都能拔高一截。渐渐的,便是同一条巷子里住着,既有穷得刮盐罐底儿的,也有天天珍馐美馔的。眼下光景乱,弟兄们想谋出路,自然是以穷苦人家的孩子多,既然跟着干,起初图一口吃的,往后必然就会图更多。”

“还能图什么?”朱文忠的语气带着揶揄,他不是真的要问沈书,沈书的意思他听明白了。

李恕想说话,想起沈书叫他少说话,又憋回去了。

沈书一笑,垂下眼喝茶,不再说下去。

“你说的是,我会记住的。”朱文忠道。

“穆华林、高荣珪、王巍清三个,我也问过了,他们愿意随时去军营。高荣珪确是一员猛将,放在曹震手下怕是屈才,况且一山不容二虎,他原来是带兵的人。”沈书顿了顿,又道,“这就看你的意思,既然已经是到郭公的麾下,原来什么位子,现在就要什么位子,也是说不过去的。”

“我现在也没法给他一个千夫长。”朱文忠笑道,“横竖今日没课,待会我去一趟我哥那,跟他商量一下。明日一早,耿再成率主力出发,张天祐已经做出部署,先带小队人马,略施计谋,进城骗守军开门,只待城门一开,耿再成便可以顺利杀进城中。元军松散,不是我们对手。舅舅带兵随后,得到斥候消息,前方已打通关节,再率大军杀进城去,干干净净收个漂亮的场。”

“那我那三个朋友,今天晚上就得到军营去。”沈书道。

“最迟傍晚,我派人过去,你让他们跟着我的人去。”朱文忠说话时,眼眸闪动着兴奋的光。

“旗开得胜。”沈书道。

“嗯,这场一定没问题。”

沈书看了一眼朱文忠的神色,两人都从对方的脸上得到同一个信息:和州,只是南下的第一步,一小步。

沈书带着李恕回去后,先把朱文忠的话告诉三人,好叫他们先收拾行李。穆华林的东西多,索性拿个木箱子装了,交给沈书。

看上去挺沉。沈书问穆华林箱子里是什么,是钱吗?

穆华林欣然答道:“对,都是钱。”

沈书反而不信了,把箱子放到房间角落里,预备等朱文忠那边启程时,随自己的行李一块运到和州去。

穆华林把钥匙交给沈书。

“这?”沈书本以为箱子里都是穆华林的秘密,所以没有多问,穆华林却直接把钥匙给他了。

“你要是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没有钥匙也能打开,这只是一个木箱。”穆华林一面说,一面抓着沈书的手掌,摊开,把钥匙放在他的手心里。

午饭后沈书也开始收拾行李,如果攻城顺利,几日间就要启程。沈书的东西不多,左不过是几身衣裳,另外朱文忠送他的那些书,得弄个书箧。纪逐鸢一时不去军营了,沈书收完自己的衣服,就到纪逐鸢的房间里去收,他边把衣袍堆在榻上叠,边嘀咕:“哥你衣服太少了,等到和州,得做几身,春衣夏衣都没有。”

“嗯,到那边再做。”纪逐鸢从沈书身后,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得嘴角不自觉弯起来,“你衣服叠得好,我是学不会这个。”纪逐鸢说完,扭过头去看沈书。

沈书全副心神都在对付纪逐鸢的衣袍,也不知道纪逐鸢在看,随口道:“不会就别学了,我给你叠。”

“嗯,你给我叠。”纪逐鸢的话带着促狭意味。

沈书耳朵红起来,抬眼看他哥,复低下头去,说:“我早点给你攒够老婆本,早点找个嫂子管住你,你的衣服我也不用叠了,要是嫂子疼我,还能把我的一起叠了。”

纪逐鸢脸色难看起来,懒得跟他两个说,把头埋在手臂上,一天到晚趴着,他总觉得身上痒。等沈书叠完衣服,纪逐鸢叫沈书帮他找个不求人过来。

“要那玩意做什么,我帮你挠。”于是沈书趴到纪逐鸢背上去,听纪逐鸢的指挥,帮他挠起痒来。

“哼……”纪逐鸢收住舒服的哼哼声,含糊道,“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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