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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1 / 2)

不到傍晚,卸货完毕,渡江而来的军队并未停留,旋即返回采石矶,经采石矶回太平府。

落日浸在江水里,铺开一江碎金,微波粼粼,孤帆远影没入天际。

沈书想不到与纪逐鸢这么突然地分别,前后不过两个时辰,与晏归符短暂相聚,数人一商量,蛮子海牙败退,攻打集庆就在不日之间。于是沈书也很支持,让纪逐鸢随军返回太平,朱文忠派人回都元帅府取来手铳,交给常遇春。

沈书早已听过常遇春的威名,渡江一战,常遇春一人当先,顶着元军的箭雨,破入敌阵,从牛渚矶登岸,可谓英雄无匹。

“走吧,还看什么,船都看不见了。”朱文忠上前拍了拍沈书的肩。

马车上,沈书一路恍惚,木然地听朱文忠在一旁盛赞常遇春勇猛。此前朱文忠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好机会,近距离接触到常遇春,加上听裨将绘声绘色讲述了一遍常遇春是如何当机立断,放火烧蛮子海牙的船,乘着风势,大破敌舰。

“……沈书,你说是不是?”

沈书回过神,只见朱文忠满眼放光,显然是对征伐沙场充满了向往,只恨不能立刻大展身手。

沈书勉强笑了一下,点头称是。

沈书回到和纪逐鸢的家里,房间里的弓箭和铠甲都已带走,天色渐晚,院子里饭菜飘香,有人在门外叫沈书吃饭。沈书这才起身点亮灯烛,让小厮把饭摆到书房里去。

榻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还是早上离开家时的样子,床榻里侧,榻头的木头柜子里收着床笫间常用的东西。从纪逐鸢回来以后,沈书晚上就不用抱着他的猴子木雕睡了。

平日里只觉得床太小,压根不够两个人翻滚,一不留神就要摔到床脚下去。现在看起来,沈书只觉这床就是睡四个自己也够。

沈书在书房里一面写写画画,一边吃饭,饭菜吃得都凉了,才三两口就着汤把米饭扫光。

“我可以进来吗?”

沈书一抬头,见到也图娜站在门边,她食指在门框上轻扣了两下,脸上带着微笑。

“……你为什么没跟我哥一起走?”沈书突然意识到,也图娜要过江去找穆华林,今日就是最好的机会。

也图娜充满疑惑地问:“你哥走了?”

原来也图娜一整个白天都在睡觉,朱文忠的手下见到郑四以后,便在门上等人拿纪逐鸢的东西,打了个包直接带走。也图娜根本没同来取包袱的人碰上面。

“我的错。”沈书一手扶额,“忘了让人告诉你一声,这样,明天一早,我找一条船送你过江。你从采石矶上岸,直奔太平府。”得也图娜首肯之后,沈书招来郑四,让他明天一早找郑奇五的商船送也图娜渡江,另外沈书还写了一封信给陈迪,另有一封手帖。

也图娜接过封好的信。

烛光融融,沈书显得精神不大好,但仍勉强撑着疲倦的脸,对她说:“等天亮之后,你先跟我去一趟都元帅府,我找人盖章。拿着手帖,太平府守城军不会为难你。进城后你打听一下大商人陈迪的住处,将信给他,他会为你安排住宿。我师父住在兴国翼元帅府,届时你让陈迪替你想办法,最好给我师父递个消息,让他去陈迪处与你见面。否则你们一个蒙古人,一个胡女,太惹人注目了。”

“我需要换装吗?”也图娜端详字迹,道,“你的字真好看。”

“你自己有汉女的衣裙吗?”沈书问。

“带的有,还可以把脸涂得黑一点。”也图娜回答。

沈书想起来一件事,上次也图娜能混过滁州的城防,想必也有乔装改扮。也图娜的美貌过于惹眼,在元军的地盘还好,在红巾军所占之地,胡人极易惹人注意。

说定正事之后,也图娜还坐在椅子上。

“还有事?”沈书搁笔,挪开视线,避免与也图娜直视。

“小兄弟,上次你救我,我还没有报答你,将来要是你师父欺负你,可以找我,也许我能帮上你的大忙。”

“你应该也打不过我师父。”沈书笑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纪逐鸢不在,也图娜仿佛放下了心防,沈书明显感觉到,也图娜对自己更信任。也许是因为被纪逐鸢冷漠的表情震慑,沈书早已经知道,以貌取人是许多人的天性。

纪逐鸢长得一副刚毅的模样,不笑时单眼皮甚至显得杀气腾腾,像一把出鞘就要嗜血的狂刀。而他沈书自己,被纪逐鸢养得白净斯文,成天人畜无害。对于这样的状态,沈书挺满意,这让他更容易无意中探听出某些真相。

“最近一次交手,勉强打个平局。”也图娜短暂停顿后,又说,“他让我的,从不肯好好跟我打。”也图娜神色恍惚,仿佛回忆起什么往事,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你哥看起来很能打?”

“还行。”

“跟我弟弟比呢?”也图娜漫不经心地说,目光却盘桓在沈书的唇上,等他回答。

当然康里布达更胜一筹,高荣珪都打不过他,不然也不至于才如愿以偿,就被康里布达抛下。

“没有打过。”沈书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起身,示意也图娜出门。他吹了灯,跟也图娜一起离开书房,送也图娜到她房门前,沈书才回去睡觉。

天亮后,沈书带着也图娜到都元帅府等盖章,留她在车上,半个时辰后,林浩打开车门。

也图娜抱臂靠在车厢内打瞌睡,但在开门的瞬间她已经醒来,接过手帖,嫣然一笑。

沈书有点脸红,吩咐林浩送她到码头上去找郑四。

二月,随着常遇春攻破蛮子海牙的封锁线,和州城内顿时军民安心,个个兴致高昂,春耕进行得十分顺利。早在冬日种下去的桑树都长出了嫩绿的叶片,仲春过后,便是三月阳春。

这日小雨,沈书中午到家,换了身衣服,午饭后在书房看铸造局新送来的几张火铳设计图。前几日沈书收到一次纪逐鸢的信,手铳呈上后,朱元璋甚是喜欢,自己留下两支,余下的三支分给了他最信任的几员大将。

就在纪逐鸢来信后的第二天,朱文忠便召集临时铸造局几个得力的匠人,蒋寸八连夜赶画出来的设计稿,现在到了沈书手里。不过并非是要让沈书决定式样,只是给他看看,随图稿送来的还有火|药配比,所费铜石、焦炭多少。

说白了就是要钱来的。

铸造局不负责采买原料,沈书需要根据数量计算每样材料购入多少,召集商人们给出定价和总价,同他们扯皮,把最低的价格报给都元帅府。都元帅府给钱,沈书再联络几家商贾,各自分派。

不能让人白干活,没有钱可赚,在外场油惯了的商贾们便会从中作梗,以次充好。得益于朱文忠的信任,沈书的差事办得十分顺利。

·

大都。

一场欢宴过后,群臣辞去,胡女们尽皆散了。

“动作快些,你,快点!”伴随啪的一声,一个嫩脸小伙挨了鞭子,不敢吭声,只得加快手脚,收拾席面上的残羹冷炙。

灯下,康里布达盘膝而坐,拉过同一个房间住的小厮托尔玛的手,涂上药膏之后,康里布达奇怪地扬眉问他:“不疼?”在康里布达的印象中,这种药膏涂在破了皮的伤口上,应该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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