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逐鸢反过来把沈书的手抓在自己腿上,他的裤子脏兮兮的,靴子上都是泥。
“我们决定不娶妻生子,就像现在这样,也像过去那样,相依为命,相伴终老。”纪逐鸢道。
沈书脸有点红,完全没有闪避舒原的目光,沈书以为这件事是由自己来说,想不到纪逐鸢刚坐下,便抢先开口说了。
舒原失笑道:“你俩才多大?现在说不娶妻,未免有些太早了。”他的目光落到纪逐鸢和沈书缠在一起的手指上,感觉有点奇怪。但舒原知道这两兄弟平日里好得像是一个人,这样的举止似乎也无不妥。
就在这时,沈书突然凑上前去,在纪逐鸢的唇边落了一吻,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
沈书看着舒原,淡笑道:“我只有他。”
“我也只有他。”
舒原的神色彻底僵硬了,好半晌,他不无疑惑地问:“你们、是?”
“嗯,我们都有龙阳之好。”沈书脸色微微发红,却十分坦然,“或者说,分桃断袖之癖。”
纪逐鸢:“???”
“这怎么行?”舒原起身,原地来回踱了两圈,认真对他两兄弟说,“你们才多大一点?连姑娘家是怎么一回事都不知道。怎么就能知道你们能过到一块去。沈书……”舒原手指在空中点了两下,放弃地转向纪逐鸢,“现在你一年到头都在战场上,没有成亲的念头很正常,但你不可能一辈子打仗,等仗打完了,就可以好好说上一门亲。我记得你们两家都是家中无人了,总要延续香火,你们俩都不成亲,列祖列宗颜面何存?谁来传宗接代?”
纪逐鸢道:“我还有俩叔,他们逃跑的时候就已经有后了。”
“我家旁支的亲戚应该也有……后了。”沈书不禁笑了起来,“你不也没成亲?没传宗接代?舒原,坐下来,喝杯茶。”
舒原用力抹了一把脸,略显狼狈地端起茶来喝。
“许是你们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不,我一点也没有这么觉得。”沈书诚恳地说,“这事高荣珪、晏归符他们都知道。”
“只有我不知道?”
“这本来只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无须让旁人知晓。你住在我这里,现在我哥回来了,我觉得应该同你说一声,省得我哥一天到晚往我房里钻,你不得心生疑窦?”沈书脸上红晕散去,他还有点不好意思,话却没停,“我知道你是真心把我当弟弟,担心我们两个是少不更事。这些话说着本来也是惭愧。不过往后日子还长,那日子都是一天一天过出来的,真的有一天不成,也就是我们的造化不到。但如果因为担心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放过今日的欢愉,岂非因噎废食?”
舒原沉默了很久。
沈书也没有说话,纪逐鸢挟着沈书的手指玩,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片刻也不离开沈书。
沈书安抚地动动手指,摩挲纪逐鸢的手指,纪逐鸢指腹的茧似乎又硬了些,待会洗完澡,得给他好好按按,擦点润手的脂膏。沈书心思已全不在眼前,只想快点给纪逐鸢洗个澡,检查纪逐鸢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有没有新添的伤痕,趁洗澡可以做点别的,因为纪逐鸢浑身脏得不行,这就有正当的理由让他坐着别动。
舒原吁出一口长气,摇头道:“我还是不大明白。”看见沈书要开口,舒原摇了摇手,扶额道,“不用说了,我是不明白,但我知道了。你们现在不是兄弟,是夫妻……不,是夫夫,是一对眷属了,是这个意思?”
“是。”纪逐鸢道,他漫不经心地朝舒原投以一瞥,看回沈书的脸上,他的眸光热烈充满侵占的意味,那视线扫过沈书尚未完全褪去血色的耳朵。纪逐鸢郑重其事地说:“我会对沈书很好。”
舒原两道眉毛夸张地弯成弓形,高高扬起,继而恢复了平静。
“恭喜你们。”舒原别扭地说,“不过也许有一天,你们也会想成家生几个孩子。”
沈书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跳起来拍了一下舒原的肩膀。
“暂时我没有这种想法。”
纪逐鸢在沈书后面说:“我也没有。”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舒原混乱极了,只想回去睡一觉,也许明天起来沈书告诉他只是开个玩笑。这太离谱了,舒原认识的所有人当中,从来没有在能成亲的年纪不去好好挑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的。
“不用说什么,其实高荣珪和康里布达也是。”沈书笑道。
舒原先是疑惑,接着张大了嘴,显然想起来是谁了。
“晏归符也有过一个男人。”纪逐鸢说。
舒原给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出去。
沈书拽住舒原,扶他站好。
“晏兄从前有个作伴的人,后来死了,你可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这个。”沈书当即叮嘱舒原。
舒原心有余悸地问:“还有吗?”
沈书想起了李恕,摇头说:“没了,我知道的就这些,卫济修同我们不一样。总之你知道就行了,我心里一颗石头也放下来了,平日里总怕跟我哥混在一起哪天被你撞见,把你带上弯路,那可罪过。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清楚了?”纪逐鸢问舒原。
舒原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那我们就去洗澡了。”纪逐鸢牵起沈书的手,朝两人同住的房间走,走了没两步,沈书便搭在纪逐鸢的肩上,几乎是挂在他身上地把纪逐鸢往房里推。
舒原略张着嘴,他终于明白这哥俩手长腿长的,家里又不是没有房间,为什么老挤在一个屋里。可是男人和男人到底图什么?大抵是沈书早早丧父丧母,纪逐鸢对他多有照顾,依恋兄长罢了。
舒原头重脚轻地打算回去睡觉,不意间听见一声狗叫。飞白骑在黄狗的背上,狭长的狗嘴叼着黄狗的脖子,黄狗稍一动弹,飞白就低头咬他的脖子。只听见黄狗时不时凄厉地嗷一声,翻不过身来。舒原眉头一皱,抄起角落里的扫帚,啪一声扇在地上。
白狗吓了一跳,浑身一抖。
黄狗呜呜两声,终于从白狗的利爪下逃脱,缩回到他的木屋里,唯留出两只湿漉漉的眼睛胆怯地窥探外面的动静。
飞白低着头,弓着背,狗狗祟祟地甩开四肢,悠闲地跑前跑后跟舒原回房去了。
回到房里,沈书当即就忍不住凑上去亲纪逐鸢的唇。
纪逐鸢手里蜡烛掉在地上,一手按住沈书的腰,贪婪地享用沈书难得主动的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