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爱国将雷恩一把拉开按在椅子上,警告他再贸然冲上来就要上手铐了。
但我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他其实可以简单地承认自己在沉睡,主人格的所作所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也好过在这里胡编乱造,很容易穿帮。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因为他说过他“来去自如”,他要时刻保持一种潇洒和优雅。
“你看过日记了?”他的声音第一次显得这么沙哑。
“凌云木将日记藏得很好,我是在抽屉的隔层里找到的。”为了隐藏自己的秘密,凌云木加工了抽屉,那是他的秘密花园。
眼镜刚好送过来,雷恩用指腹摩挲着金色的镜腿把玩着,并不着急戴上,“项警官,你知道为什么一个深度近视的人还不戴眼镜吗?”
“愿闻其详。”
“因为,他不愿意看清楚事实,他是个懦夫。”
我得习惯他习惯于贬低凌云木的这种习惯。
他戴上了眼镜,今生第一次。好像换了个人,斯文中多了一丝诡黠,淡定从容又回到了脸上。
“项警官,靠一本日记,随随便便定性一个人,你们就是这样破案的吗?”
“日记确实不足以说明这个问题,你想听听我是怎么发现的吗?”
他没说话,我就当他默许了。
“还记得来的路上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我说:“在伺候凌云木的护工中,小曹就是一个任劳任怨的代表,那些又脏又累的活,都是他在干。”
我还说:“也有粗鲁的护工,大家都是为了挣一口饭吃……比如小西,我就见过他用电棍将凌云木电倒,当时气得我想将他扔到楼下去。”】
雷恩问:“这有什么问题?”
“小曹是一个护士,不是护工;电击凌云木的那个是小曹不是小西。我将他俩调换了一下,而你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们是经常出现在306病房的,你居然还不认识他们?”在他狡辩之前,我抢着说,“还有许许多多的细节都表明,你根本就不能来去自如,哪怕是现在!所以,你一直在逗我玩吗?”
雷恩笑了:“项警官,虽然你说的这些或许还真是,我并不在乎这些细节,但我很在乎你和令堂……”
我用肃杀的眼神让他将后面的字活生生地吞回了肚子。
“项警官,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主意识,但从昨天傍晚到现在,是我一直在你面前,而不是凌云木。”
我摊了摊两手,有些无奈:“是呀,为什么呢?你好像变强了?趁着凌云木得病的这会,你确实来去自如了。”
他无声地笑了,我能感觉得到那种莫名的愉悦,连细金框之下的卧蚕都充盈着笑意。富有层次的凌乱发丝半遮半掩的,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帅……
我摸了摸下巴,呼出一口浊气,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旁边的郝爱国看了看我,好像欲言又止。
“他好帅呀!”单反玻璃外面的卢广义忽然来了一句,谭正新一个眼神将她那刚泛起来的春心灭了,遂赶忙喝口茶压压惊。
雷恩:“眼睛看得清楚真好!我现在才发现,项警官,你抚摸下巴的样子,真的很有男人味。”
“噗!”卢广义再次失礼,满口茶水喷到了镜面上,赶忙抽出纸巾乱擦一通。屋里齐刷刷地站着七八个干警,倒也是见过世面的,一个个淡定得很。
我正在想怎么办了这孙子,郝爱国忽然在桌面上狠狠地拍了两下:“严肃点,这里不是你发花痴的地方。”
雷恩看向他,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小哥哥吃醋了!”郝爱国真是被他气得差点将笔当飞镖扔过去。
我瞪了他一眼,这孙子要是再撩半个字,我就将他按在地上摩擦,绝不手软。
“好啦好啦,不逗你们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他显得无聊透顶。
我冷声问:“你们日常是怎么沟通的?”
“想怎么沟通就怎么沟通。”
“比如?”
“有时候嘛,就在脑海里简单沟通。听说那对狗男女不给他上大学之后,他就……我们就沟通过。”
“当时都说了什么?”
“我不说你也猜得到,就是商量着怎么弄死他们。”
“说来听听。”
“在那种情况下,任何一个人都会愤怒的,压抑得越久,爆发出来的愤怒之火愈加燎原!”
凌云木回到自己的卧室——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在过去,他没得选,养母说弟弟妹妹没有房间住了,不得不将他安排到地下室里来。他们好像把他当傻瓜一样,好像以为他没有自己思想,看不懂他们吝啬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