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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你笑话项警官,那时候的我真的很漂亮,可惜命不好。”
“你所指的命不好,是这个吗?”我将手机上图片格式的病历给他看,网上有人扒出了一份“早衰症”病历。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在M国加州医院治疗早衰症,是为数不多的一位早期干预并获得成功的例子,主人公就是魏承澜。
早衰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症状,目前医学界普遍认为是跟基因突变或遗传有关。患者过早地出现衰老症状,比如脱发、驼背、皮肤松弛、皱纹增多等。这种病可发生于童年时期、青少年和成年期,尚无特殊有效的治疗方法。能在短期内治疗成功,简直像是被上帝亲吻过似的。
“虽然说治疗相当成功,但我的衰老速度只是减缓了而已,相比于正常人,还是老得比较快的。”魏承澜颇为无奈,“没想到这么隐私的病历也被扒了。”
“是啊,指不定还有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魏医生,当网红是一把双刃剑,要么只是短暂的耀眼,要么经不住扒拉。多少人出了名,立刻就被自己不太光彩的履历拖了后腿,光鲜亮丽来得迅猛,落井下石之人更是不少。”
“你说的是,但谁能无过?如果非要因为一个人喜欢在公共场合吐痰而断定他的专业能力不行,那这种出名不要也罢,只会徒增烦恼。”
这份病历如果是真的,则完美诠释了他为什么如今是三十多岁的模样,是活生生的医学易容术,比整容还要有效,毕竟不会有人愿意把自己往老里整,没有说服力,但如果是疾病,就是迫不得已。
多么完美的计划,仿佛我们要什么,他就能给什么,明明知道里面有猫腻,我们却毫无办法。
魏承澜说:“能被凌家领养确实出乎意料,千面佛不能拂了客人的意,即使不情愿也还是装模作样地批准了。可惜,我和凌家的缘分仅仅只有一个月。我不愿意再回到孤儿院,就在被送回去的路上跳车逃了。
“我回去看过小木,得知他最后被凌家领养,那未必是一件坏事。”
“凌家夫妇为什么不愿意再抚养你?”
他苦笑一声:“我打碎了一只昂贵的瓷器,张丽很生气,执意要将我送走。”
“只是这样吗?”
他往椅背上靠了靠,“当然不是,估计她早就看出来自己的丈夫是什么德性,打碎瓷器只是一个借口。”
“是啊,你却觉得凌云木被他们领养是一件好事?”
“你能想象在千面佛面前,小木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吗?至少在凌家好过一点。处于社会底层的人,真的没多少机会选择自己的命运。”
“堂堂大心理学家,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们抛弃了你,你就一点都不恨他们?”
“恨?为什么要恨?如果没有他们我逃不出去,不是吗?而且,他们还算善待小木——我最好的朋友,有什么理由恨他们呢?”
他从不提豆腐块被褥!很好地避开了嫌疑……这位医生有没有将被褥叠成豆腐块的习惯,我还是比较清楚的。可惜的是,在他和伍敏的家中,我也没有看到像豆腐块那样整齐的被褥,甚至一点强迫症的痕迹也没有。
不能将豆腐块被褥当成最重要的特征,强迫症是可以治愈的,时隔多年,也许顾予的强迫症早就好了。
“顾予,你记得昭小岳吗?”我第一次将魏承澜喊为顾予,“你说过在孤儿院里大部分时间都没有自由,后来有所改善,那么总该见识过几个小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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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小岳?”魏承澜思索了片刻,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那你对谁有印象?你总不能除了凌云木,就从来不看别的小伙伴吧?”他在孤儿院里,少说也呆了四五年,怎么可能没有几个认识的?
“对不起,除了小木,我那可怜的童年时代,容不下任何人。”
“你真的是不该记的一点都不记啊。”
“由于我那不平凡的经历,我对人十分戒备,那些不知轻重的孩子,还是少接触为好,而且千面佛也不会同意的。我熟知他每一项罪行,他可不敢放任我结识别的小孩。”
关于接下去他如何到了M国,如何从一介草民变为大心理学家的逆袭经历,我想他早就写好了一份完美的答卷,我们不会从中寻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便离开了审讯室,找了个窗口,点了一支烟,看烟雾袅袅,整理一下思路。
伍敏因为肇事逃逸被交警半路截获,应支队的要求将人押送了过来。但这位美艳的女子口口声声说只是无意之举,两车相撞之后她也害怕极了,因此开车逃跑,并非故意犯案的。
魏承澜聘请的律师已到,要为这对情侣做担保,伍敏更是半个字都不再透露,问就是不知道,问就是坚信自己男朋友的为人,坚信他们情比金坚。
更为糟糕的是,小木对我充满了敌意。
“木木。”
“我叫小木,不叫木木。”他十分崩溃地再次纠正我,缩着身子躲在椅子下面不愿意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