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颂秋见状还算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又贴着他聊了会儿别的,她和裴双意认识是在半年前一家酒吧里。
当时她和她老公正在闹离婚,年轻时独自养大的儿子长大了却不愿意跟她,执意要跟着他爸爸,她当时心情不好,就跑去酒吧里买醉,也就是在那里,她认识了裴双意。
当时的裴双意在酒吧里当吉他手,人长的漂亮又机灵,最重要的是会说好听的话。
可能是因为中年失意她觉得孤独,也可能是因为女人不管多少岁都免不了会被帅气的男性吸引,一来二去,她就这么跟裴双意联系上了,原本以为裴双意也只是跟其他年轻的小男生一样想从她这儿拿点好处。
谁知道裴双意听她是星娱某个部门的副经理兼任总裁助理后,就想跟她讨个后门,想进星娱做个打杂的小助理。
还是不要报酬的那种。
其实小年轻都有点追星的爱好,为了自己的爱豆跑去应聘助理经纪人的,她见得多了去了,只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是为了那个在娱乐圈里声名狼藉,一事无成的贺猗而来。
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职位而已,她动动嘴皮子还是可以的,于是她这边半年就一边带着裴双意在星娱里工作,一边教他些知识和经验。
追星追到裴双意这个地步的,她也是挺好奇的,后来深入的一了解,才知道贺猗当年是裴双意不同年级的学长,贺猗本人并不认识裴双意或者是说对裴双意可能早就没了印象,但是裴双意还是喜欢了他很久。
深夜十一点,E市下起了绵绵细雨。
环绕着城市的青山在夜色中被连绵不绝的雨雾罗织成一张细网,一道人影靠着玻璃幕墙静静站着,手里的烟头一明一灭,像只不停振翅的萤火虫。
傅时靖闭着眼又吸了一口,一直等到主卧外的动静消失的干干净净后,他才起身将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小圆桌上温热的甜橙奶昔早已成了变了味道的冷炙,他垂下眼帘,沉思良久,忽然单手插着兜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起居室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只剩一盏落地的台灯散发着橘黄色的暖光,他抬起眼帘,视线很准确的注意到了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说是躺着,其实是蜷卧着,像一只猫咪一样。
他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就看到贺猗正面对着电视柜这边蜷缩在沙发上静静地睡着,室内其实并不冷,中央空调连夜工作,空气里的温度不干不燥,刚刚好。
他垂下眼帘这么看了一会儿,忽然弯下腰伸手握住了贺猗垂在沙发边缘的掌心,手掌很软,又修又长,但是很冰。
虽然男性的体温相对来说会比女性的低一些,但是低到这种程度跟摸着冰块一样没什么区别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可能因为贺猗是个没有心的冷血动物吧。
他这么想着,有些嘲弄地松开了手,接着在沙发另一边坐下,两条长腿跷在沙发凳上,顺手从旁边抄了一样东西,翻开来看,就发现是贺猗的台词剧本。
那上面密密麻麻每页每段都清晰标明了注释和划线,其实这样做大可不必,像贺猗这种不签卖身合同选择自己单干的明星艺人大可以随便接一部剧,只要演技不是太烂,演完之后就可以拿到尾款直接走人。
可贺猗不是,看他这样子跟选择要长期驻扎在演艺界培养自己口碑的老戏骨那样认真。
一本台词可以来来回回翻上数千遍,演到最后,台词本翻烂了,台词早已烂熟于心。
就好像上学时,最热衷于坐在前排认真学习但是可能不是成绩最优的学生,看着没什么天分,但是会愿意花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力气去把某道难题钻研出个花儿来。
演戏这种事主要还是看天份,没有天份就只能靠努力,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贺猗会是个这么在演戏事业上那么专注的人,这次,是头一次。
或许是仅仅一本原著,难以让他能够太过深入的了解这个角色,只有深入其中之后,他才会发现贺猗这个人真是越往深处探寻越有趣味。
不过也仅此而已。
这种趣味就像是在悬崖边上为了摘一朵石莲而不要命那样,如果他要摘到石莲,就得以付出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那他宁可不要。所以他只会看着,等到看厌了,说不定就会放弃去摘那朵石莲的念头。
梁:哥,在吗?救个命
他正翻看着的时候,手机屏幕一亮,他拿起一看,发现是梁厉琛发来的消息。
傅:说
梁:我把人打伤了,现在在医院,求问怎么办
傅:哪个?
梁:跟我在国外定居了五年的那个
傅:多给点医药费不就完了,再不行了你放下身段去哄哄,怎么你就那么多事
梁:不是……他要跟我分手[哭/]
傅:你诚心消遣我呢,分就分呗,你缺那一个?
梁:可是,我不想啊,他跟我说,我要是再不放手,他就从医院三楼跳下去
傅:……
打在对话框上的“活该”两个字,想了想,傅时靖又给删了回去。
傅:你报警,说有人要跳楼,找人在楼下做防护措施,三楼跳下去命大可能死不了,最多全身骨折,不过他要是死了,你自裁陪葬吧
梁:我自裁也没用啊,他要是真跳下去,我们俩就真完了[吐血/]
傅:那你找我有什么用,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你要犯贱谁拦得住你?
还没等梁厉琛继续回复,他直接退出了聊天室,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继续翻着剧本。
只是这期间却一直心神不宁,虽然梁厉琛在私人感情的处理上确实是个白痴,但是渣攻和梁厉琛关系匪浅,而他跟梁厉琛接触那么多回,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作为朋友和对手来讲,确实是不错的。
思来想去间,他决定还是去看看,拿起主卧里扔下的外套后,他直接推开酒店房门走了出去。
只是傅时靖离开没多久,贺猗就醒了。